今日是聖朝遷都的最後一天,朝廷早就已經頒下詔令,今日之後,北都所有人等,必須撤離,否則,生死勿論。
他之所以到今日,還未離去,則是因為太行仙宗下得令旨,一有動靜,立即上稟,這便是他們這些外門弟子的作用了,天下間,只要任何一個地方有風吹草動,那些宗門便能第一時間知曉。
如今聖朝遷都,這北都數千年的歷史沉澱,其中不知蘊藏了多少秘密,恐怕今晚之後,便是風雲際會之時,只不過,這一切,都與諸葛凌曄無關了,試問,
“螻蟻之身,又怎能參與獅虎爭霸?”
眼看黑袍男子的身軀就這樣消失於街道之中,諸葛凌曄的耳邊驀地傳來一聲宛若春雷炸響般的吼聲,
“賊子敢爾,竟敢盜我聖朝靈火!”
這一聲怒吼,震得諸葛凌曄耳鳴嗡嗡,久久不絕,卻又不知從何傳來,就彷彿直接從虛空中迸出來的一般,隨後便是一道白影從天際浮現,浮光掠影,眨眼即逝。
這短短的幾個瞬間的功夫,對諸葛凌曄來說,卻恍如一場大夢,饒是他自詡見多識廣,此刻也已經目瞪口呆,除了十二年前那場改變他一生的鬥法,再也也沒有比此刻對他的衝擊與震撼更大的了。
至於在太行仙宗之中,以他一個外門弟子的身份,別說七年來一共也不過在宗內待了七日,便是在這七日的時間之中,那些所謂的內門弟子們,便是話也懶得跟他說上一句,更何況顯露神通,施展道法了。
就在諸葛凌曄愣神的功夫,黑夜籠罩的北都之中,在古都的中心位置,一座座宛若龍蛇盤踞般的古老宮殿之中,忽的升起一道沖天光柱,這道光柱似有擎天之勢,直入雲霄,連線天地之間,穿雲破月,勢不可擋。
諸葛凌曄轉過頭去,雙眸猛地一縮,面色頓時凝重萬分,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張淡黃色的符紙,對著符紙之上的硃紅色印記猛地一捏,符紙驀地爆裂開來,化作無數碎紙片迎風飄灑,其中一道火光猛地躥出,朝著天際迸射而去。
在同一剎那,北都的夜空之上,群星籠罩之下,無數的身影不約而同地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那一個個傲然凌空,踏虛為實的身姿,落在諸葛凌曄眼中,滿是說不出的豔羨。
他知道,今夜的北都,恐怕再也無法平靜下來,而他的命運,也不知要飄向何方,如今的北都之中,便是龍潭虎穴,他一個凡夫俗子,若是還不離去,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至於太行仙宗之內,信符他已經發出,接下來的事,也無需他操心了。
想到此處,諸葛凌曄的心中不覺有些苦澀,若不是為了太行上上的那個人,那個紫衣飄飄的身影,那個總是蒼白的笑顏,他恐怕早就已經離宗而去了吧。
“不知,如今她過得如何?是否還會全身冰冷,像個病貓一樣蜷縮在一起?是否還是那麼酷酷的摸樣?再過三個月,又是祭仙之日了,去年的那天,她說她的傷就要好了,傷好之後,便會離去,今年,或許是我們的最後一面了吧。”
諸葛凌曄心裡暗暗想著,不知不覺,眼眶漸漸有些潤溼,轉眼之間,又是開朗一笑,他本就是豁達之人,向後揮一揮衣袖,撒去身上的煙塵,便要離去。
“砰!”
就在諸葛凌曄邁步之時,一道黑影忽的從他視野之前劃落,定睛一看,只見他的腳下多了一條幹癟的黑色布袋,看其樣式,正是他之前見到的那個黑袍男子背上的那個。
只不過此刻的黑色布袋已經幾乎是七零八落,破碎不堪的摸樣,在黑夜中,他只能隱隱看到乾癟的袋身上,似有一處凸起,像是原本的袋中之物。
環顧四周,空蕩寂靜,只有皇城之處,光華萬道,不可直視,似有無數的人影交錯其中。諸葛凌曄緩緩彎下腰來,把手伸進袋中,仔細的摸索了一番,從其中取出一個青銅雕刻出來。
這是一個看起來年代頗為久遠的古老鵰刻,整個雕刻似乎散發著一股洪荒的氣息,雕刻的底下是一個方臺,方臺之上,立著八根銅柱,成先天八卦之形排列,每根銅柱之上都纏繞著一條鎖鏈,鎖鏈和銅柱上還雕刻著無數神秘的符文,而在八根銅柱的中心,還立著一個手託大刀的披甲將軍。
緩緩地翻轉雕刻,諸葛凌曄發現在那個將軍的背後,還立著一塊青銅鎮碑,碑上刻著三個硃紅色的古篆,
“斬龍臺!”
“斬龍臺?”
在諸葛凌曄看來,這件青銅雕刻就像是遠古之時的刑場一般,它曾在古籍之中看過記載,傳聞遠古之時,兇獸出沒,氾濫成災,於是便有人類中的古老帝皇建築了類似這般的刑場,專門用來屠殺那些異常兇殘的猛獸。
“莫非這斬龍臺便是模仿那遠古斬殺真龍的刑臺?”
真龍,那是諸葛凌曄連想都不敢想的生物,那是比遠古更久遠時期的霸主,在那個號稱諸天龍界的時代,萬龍蟄伏,那是何等壯觀的場面,只不過隨著時光流轉,人類最終踏上了歷史的潮頭之上,而真龍則漸漸隱沒,幾乎再也沒有任何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