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將軍”,則是表示自家位尊,兩漢的“將軍”不比後世氾濫,很尊貴,比如這次帶兵出征的皇甫嵩、盧植、朱儁等主將,各統兵數萬,征戰一方,也只是一個“中郎將”罷了。張角因以天公將軍自稱,並號張寶為地公將軍,張梁為人公將軍。
董旻說道:“穿黃衣,持九節杖,又被一群黃巾渠帥簇擁,料來應是張角此賊,至於那個披甲帶劍之人,或許便是張梁。”
其實漢軍不知張角在前幾月就病故,秘不發喪。如今那個是張梁找人假扮的!
長史梁衍盡力望之,卻因為離得遠,到底還是瞧不清張角、張梁的相貌。他心道:“潁川波才、何曼,汝南彭脫、龔都、劉闢、吳霸等,東郡卜己,才有長短,人有優劣,然各擁兵數萬,攻略一郡,若不是因為皇甫嵩的鎮壓,幾乎功成,皆不失為一地雄豪。太平道中各地的渠帥已是如此,這張角又不知是怎樣的一個人呢?他傳道甚早,今年怕已五六十歲了吧?”
張角能夠擁有這麼多的信眾,得到這麼多各地雄豪效忠,本身必有過人之處,只不知是口才雄辯過人,還是寬宏結士過人,又或是雄才大略過人,又或是氣度風姿過人?又或是兼而有之?兩漢方士、道徒作亂的很多,而能做到這麼大規模,一人振臂,八州響應,百萬眾揭竿而起,州郡為之一空,朝廷為之震動的唯獨張角一個。
梁衍對這個人真的是很好奇,很想能親眼見他一見,望城頭良久,心中想道:“囊日天下大疫,張角持杖雲遊天下,不懼病死,深入疫區,雖然他的治病之方實為無稽之談,又或許當時他就有了不軌之意,但這份不顧性命、冒險拯救疫民的作為卻值得尊敬。”
皇甫嵩只往城頭望了一眼就很快收回了目光,重又注目戰場之上。
他已經接連平定了兩州數郡的黃巾軍,斬獲數十萬,張角雖是魁首,冀州黃巾雖然悍勇,但現今廣宗被圍,彼等在他的眼裡也只不過是籠中之鼠,他有十分的自信早晚能把廣宗攻下。廣宗只要一下,張角就任他擺佈了。因此之故,他現在對張角並無什麼興趣。
交戰場上,敵我兩部的兵卒陷入了纏鬥。
不過廣宗黃巾儘管悍勇,卻明顯得不擅長佈陣,衝入劉校尉陣中的黃巾兵卒大多隻是倚仗個人武勇,很多都是單打獨鬥,彼此配合得不多。劉校尉部在頂住了黃巾軍的第一波猛攻後,隨著左翼那數百人的出擊奏效,漸漸地在守陣之同時有了餘力展開反擊。
漢兵中軍。
皇甫嵩所在的望樓上,一個漢軍司馬撇嘴說道:“廣宗黃巾亦不過如此!”
這個司馬是隨從皇甫嵩來的。他此言一出,宗員、董旻、牛輔等人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
“不過如此”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不是在諷刺宗員、董旻等人連這樣稀鬆平常的敵人都打不過,久戰無功,耗費糧餉麼?董旻和董卓一樣,從小生活在北地,精於騎射,頗有勇名,最受不得別人小覷,當下冷笑一聲,說道:“只希望等會兒司馬還能說:廣宗黃巾不過如此。”
“此話何意?”
董旻不回答他,冷笑道:“且觀戰就是。”
這司馬莫名其妙,追問再三,董旻只是不說,忽然聞得營中另外幾座望樓上歡呼聲起,忙轉目望向陣中,見劉校尉部的左翼成功地擊穿了出戰的那千餘黃巾的後陣,劉校尉趁機擊鼓揮旗,率本陣三千餘人急擊之。兩面夾擊之下,這千餘黃巾抵擋不住,節節敗退,眼看就要退回到排列在營前的那數千黃巾兵卒的陣前了。
這司馬大喜,說道:“前鋒失利敗退而列陣營前的賊軍主將卻不知避讓,被這股敗兵一衝,必亂陣型。陣型一亂,賊將敗矣!”
董旻嗤了下鼻,不理會他。
梁衍心知此中必有蹊蹺,聚精會神地觀望戰場,突然低聲說道:“不好!”
閻忠也說道:“劉校尉恐將敗矣!”
剛才那個司馬說黃巾兵敗了,這會兒閻忠卻說:劉校尉將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