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劉汝明被問到了。若是在平時,處理中|央軍委事務的副主席張作相對外的命令均是冠以“中|央軍委”的名頭,可是現在呢?
不過熙洽沒有再盤問,中|央軍委與瀋陽軍區下達的命令都是戒備,這倒沒有什麼問題。他迫切想知道的是,張作霖的情況到底如何了?樹的影,人的名。不確認張作霖的死訊,很多事情都做不來。
此時的中|央政治局各位委員、書記處書記、在京的中|央軍委委員都獲悉了巨流河鐵路橋的爆炸,他們都來到人民黨總部商討對策,連病中的孫烈臣也伏病前來。在驚駭莫名之際,大家紛紛想到一件事:少帥去哪裡了?
逢此大變,少帥已經變成穩定局面和人心的定海神針。不管是在多年發展壯大過程中他的威信,還是中國傳統父死子繼影響的延續,他都是不二的領頭人。
將近中午,19軍軍長王瑞雪傳來噩耗:已找到張作霖屍首,他和隨行的整廂的隨從一道,被炸得面目全非。
這一訊息震驚了人民黨高層,也使急著獲知訊息的林久治郎如逢大赦,他趕緊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了關東軍司令部。
可是武藤信義大將卻樂不起來:因為前往天津迎接宣統皇帝的兵船撲了個空,而護送婉容皇后的那撥人據說在北京火車站便全軍覆沒了。沒有皇帝坐鎮的滿洲國是無法建立起來的,儘管他們當初以扶持溥偉為壓力逼迫溥儀投降,但是他們深知,溥偉名不正言不順,是挑不起這個大梁的。
如果溥儀不能成行,最多隻是炸死個張作霖而已。對中國政壇可能會有影響,但有那個少帥在,動盪不會太大。他另外吃驚的是,一向被寄予厚望的川島芳子遲遲沒有音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先不管發生了什麼意外,形勢已經有了少許變化,但總體上還不影響大局。如果戛然而止,將會使已經出鞘的各路人馬成為人民軍的靶子。他決定:“按既定計劃進行!”
在巨流河爆炸一個小時左右,從瀋陽發出的一列裝滿調查人員和警衛部隊的軍車在瀋陽城西脫軌。雖然因為剛出發速度並不快死了兩個人,但是現場一片混亂,傷者無數,幾乎把整個瀋陽城西的醫院都塞滿了。
然後在瀋陽城中發生多起炸|彈爆炸案,讓本來就焦頭爛額的遼寧省委、瀋陽市委和當地警察頓感頭大。遼寧省委書記一邊派出以省公安廳廳長帶隊的臨時處置組,一邊緊急召開常委會,一邊向中|央報告情況。
可是關外直通北京的重要電話線有多處不通,輾轉用電報發出後才在兩個小時後接通了國務院。還好軍隊的保密電話能夠暢通,才不至於收不到來自上層的命令。
因為老帥在重重護衛下仍然捱了炸,中|央軍委命令瀋陽軍區全部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封閉軍營,等候命令。熙洽則代行司令職責,要求瀋陽南北兩個大營所有官兵不得外出。
這樣省委除公安廳內的一些不懂軍事的警察被派去現場外,能夠調動武裝維持秩序的人頭有限。省委書記張國忱親自打電話給省武警總隊,請求他們派出警力臨時維持瀋陽城治安,可是武警總隊長的回覆是“武警自成體系,沒有武警華東局吳局長的命令,我無權調動部隊”!
華東局是武警司令部下屬一局,辦公場所在北京,局長是吳泰來。
而在這個節骨眼上,日本關東軍駐瀋陽部隊和護路軍又來添亂。他們調集超過一萬五千人的隊伍在城南演習,並高唱“南滿是我的家鄉”,讓局勢更加惡化,更有甚者傳出日本人要進入瀋陽城、保衛僑民維持治安的謠言。
這時候武裝力量的集權出現問題了:沒有軍隊和武警部隊,一幫子文人常委也沒什麼用處。除省長被派往巨流河現場外,作為省委書記的張國忱竟然不能做任何事情!
好在瀋陽城中還有個日本領事林久治郎。張國忱親自交涉,他問道:“傳聞貴國大規模在瀋陽城外調動軍隊,不知是真是假或有何用意?”
林久治郎笑容可掬:“哦,這是我國軍隊惟恐瀋陽動亂波及滿洲而做出的臨時反應。張先生不必過於擔心。等到局勢穩定,自然是要全數撤回的。”
張國忱搖頭不允:“我負有守禦地方之責,自然會力保瀋陽之安全,不需貴方多慮。現在局勢這麼亂,貴部軍人不宜再火上澆油。”
林久治郎搖搖頭,“這恐非我個人所能阻止。”他出示了一份日本關東軍的電令,上面寫著:“夫滿蒙之治安維持,為帝國之所最重視,苟有紊亂該地之治安,…帝國政|府為維持滿洲治安計,不得不取適宜且有效之措施。”
張國忱滿含怒意,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