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者,民願自由、以德自律,天下無法卻和諧同存。”
“而‘善利’之道漫漫長遠,非一人一事一時可能成,故世人只見‘惡利’橫行,‘善利’而清貧。”
“我明白了。”這時林佑蘭忍不住說道:“夫君說這個郡城撐不起‘善’,是因為這郡城連‘小康’都未能達到。”
“正是如此。”阡百陌輕笑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因為這郡城皆為‘惡利’而起,所以夫君只能以惡治惡!”
“差不多吧。”
“雖說是如此,可夫君為何對那些貧苦之人也如此之惡?”
“唉。”阡百陌仰天嘆了口氣說道:“只因這世上最大的惡,皆來源於善。”
“惡來源於善?不懂,不是都說以德報怨、以善化惡嗎?”
“此言沒錯,但只是針對‘善利’而言,如小康者心有求仁善之意,自能以德、以善化去他以往的怨、惡之心。可是對於處於‘惡利’之人而言,只會以德生怨、以善養惡。”
“這,還是不懂。”林佑蘭只感到一頭霧水,不由地搖了搖頭。
阡百陌見此,忍不住輕撫著林佑蘭的頭頂輕笑道:“這就如一人母親病重,你給了他1枚銀幣治病,第二次他的母親再次病重,你又給了他1枚銀幣;你猜這人母親的病會治好嗎?”
“這。”林佑蘭聽此眉頭不由一皺,腦中突然被雷擊般喃喃地說道:“第三次他的母親只會病的更重。”
“嗯,正是如此;對於身處‘惡利’之人而言,當他發現母親病重能從‘善’中得利之時,那你的‘善’只會養出更大的惡,這就是古人所說的升米恩、鬥米仇。”
“所、所以夫君你對那些人惡,就是為了不給他們以善養惡的機會?”
“這只是一部分。”阡百陌看著城中不斷升起的煙火淡淡說道:“我與曾兄、楊兄、顏兄等人使之惡,是要讓他們明白何為權利之惡;而他們明白權利之惡,自會求律法之善來保護自已,當越來越多的人渴望律法之善時,自然就能律令政通,人心也會慢慢向‘善利’的追求。正如黑暗中行走之人,自然會向火光的地方聚集,然後在相互傳遞火種去照亮更多的人。”
此時的林佑蘭眼中不由地出現了淚光;“所以夫君你們就自願成為這城市的黑暗,讓城中‘惡利’之人朝律法火光處集中?”
“也許吧。”阡百陌扭頭輕拭去林佑蘭眼角的淚珠笑道:“這世道本非一人一事一時能解決的,我們所能做的也僅是讓眾人生出一點點向‘善利’之心,並希望眾人能用這‘善利’之心一起去面對、挖掘‘惡’、‘怨’這兩座人性大山,並一代一代的堅持傳下去,終有一日必會挖開‘惡’‘怨’之山,得這萬代太平的大同世界。”
“夫君。”一時間無法抑制自已感情的林佑蘭,頓時用力抱住了阡百陌輕聲抽泣起來。
良久之後,終於緩緩平復心情的林佑蘭鬆開了阡百陌,輕拭自已的淚水說道:“一時失態,還望夫君見諒。”
“嗯。”此情此景之下,阡百陌也不由地一把將林佑蘭輕揉到懷中,仰望著明月感嘆道:“真希望我們能在那萬代大同的世界相見。”
“夫君。”心中已被幸福填滿的林佑蘭,依偎在阡百陌的胸口喃喃說道:“我還是有一事不明,夫君如此針對宮安旻是因為我嗎?”
“那到不是。”
林佑蘭聽此,不由地微嗔道:“既然不是夫君又何必如此針對宮安旻。”
“這要從我小時候見過的一件事說起,在南面江湖中,有一個韋公業的公義、正直之人,結果他為了能讓江湖平靜,就與眾人合謀,一起將他最好而又仁義的朋友滿門屠盡;理由只是因為這個最好而又仁義的朋友有可能危害江湖而以。”
“啊。”話音一落,林佑蘭不由地一聲輕呼;“南面的江湖中人盡如此兇殘,只為一個可能就屠人滿門。”
“正是。以一門之血換江湖二十年萬家太平,你說這值不值?”
“這個。”林佑蘭沉思片刻後,突然驚醒道:“夫君對付宮安旻,就是因為他可能是會危害這個郡城的人物!”
“不是可能,而是絕對。”阡百陌再次看向城中的燈火,隨之滿臉堅毅地說道:“因為宮安旻他選擇了自已的野心,而他的野心一但實施,只會將這座城市帶入更黑暗的深淵,同時也會對帝國乃至整個大陸造成更‘惡’的影響,所以我們只能在他野心萌芽時將他打入深淵之中。”
“可、可是因為宮安旻之事,城中百姓對你們都是一片罵聲。”
“哈哈。”阡百陌隨之大笑道:“即為君子,又何懼後人青史之名;君子當如藕、藏淤不顯名,空心化汙穢、潔蓮還世間。娘子,你可知蓮心為何是苦的嗎?”
“這個,是因為這世間皆苦嗎?”
“因為那是萬千無名真君子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