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骨眼,能拖一天是一天!
索額圖同胡全才不熟悉,只知道此人做過湖北巡撫,後來因戰敗被鰲拜革職,現在康親王府做典官,屬康親王的家奴。
“王爺,”
胡全才原本不想就此事發表意見,但見牛萬程急的就差掉眼淚,又隱約猜到老五的意思,心一軟便輕步上前在傑書邊上低聲道:“王爺,奴才以為賊人或許真有與我大清議和的想法。”
聞言,傑書不由疑惑轉頭看向胡全才:“何以見得?”
胡全才指了指被索額圖捏在手中的漢官名單,大意說叛軍如果不想與大清議和,就不會要求大清把名單上的人交出去,因為只要叛軍繼續圍困下去,用不了幾天滿城內部就會動搖,甚至自相殘殺起來,屆時名單上這幫人根本不可能倖免,所以叛軍壓根不必這麼大費周章將此做為議和的附加條件。
“奴才覺得王賊之所以這麼做,恐怕是其受到了什麼壓力,以致叛軍無法在燕京長期圍困下去,故而這才起意敲詐大清,順便把替我大清立下汗馬功勞的漢人功臣除去,如此王賊一能從我大清獲得大量金銀財貨好鞏固自身實力,二來撤軍以後也能標榜他的功績”
胡全才的分析很有條理,對此事的理解明顯高出他人。
“對,對,奴才也是這個意思!”
牛萬程聽的不迭點頭,到底是當過巡撫的一下就能看出其中奧妙。
索額圖想了想,也覺胡全才這番話有道理,如果不是著急撤軍,王賊沒理由這般獅子大開口的。
傑書卻是一臉為難道:“名單上這些人都是為我大清立下豐功偉業的功臣及他們的子弟,若把他們交出去,天下人如何看我大清?以後哪還有漢人肯為我大清效力?”
胡全才苦笑一聲:“奴才斗膽問王爺到底是大清的江山社稷重,還是這些人重?是滿城幾十萬旗人性命重要,還是這些人重要?”
“這”
傑書也是一時難以回答,他知道胡全才的意思是以名單上這些人換取滿城的安全,換取大清的重生機會,但作為愛新覺羅皇族總覺這樣做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只顧眼前不顧長遠,實在是下下策,因而心中真的很亂。
見狀,牛萬程卻道:“王爺,如果不把名單上的人交出去,賊人肯定不會與我大清議和,難道王爺忍心幾十萬八旗軍民就此於滿城灰飛煙滅嗎?”
傑書愣了下,卻是想到另一點,不由搖頭道:“既然賊人有可能撤軍,那何必答應他們?”
“王爺,賊人得了實惠才會撤軍,倘若一無所獲,王爺以為賊人會撤軍?換奴才是那王賊,怎麼也要堅持一段再走可賊軍能堅持,城中卻是堅持不得啊,王爺!”
胡全才憂心忡忡,作為王府屬官他很清楚康親王府內的存糧只能再維持三五天,連王府都要斷糧別的地方可想而知,所以當真是一天都拖不得啊。
傑書沉默了,卻依舊是不肯表態。
“王爺,”
索額圖剛要開口勸康親王同意把名單上的漢人交出去好爭取議和成功時,卻被傑書抬手打斷,悶聲道:“這件事本王不能做主,你阿瑪是輔政大臣,按制國事當由輔臣定奪。”
聞言,索額圖眉頭頓時微皺,知道傑書這是想把難題踢給他阿瑪,自己好撇清責任。
太皇太后讓他同牛萬程一同出城與賊軍談判,又何嘗不是想把這天大的責任擔在他阿瑪身上呢。
傑書擺明了置身事外,他只能與牛萬程拿著賊人開出的議款回到皇宮,找到了正在內閣值房與眾臣等候訊息的阿瑪索尼。
當牛萬程將叛軍的議款條件和附加條件說出後,內閣眾人瞬間鴉雀無聲。
強撐著病體主持國事的索尼和傑書一樣沒有動怒,而是冷靜詢問兒子:“這麼說安親王的大軍仍在黃河以南?”
索額圖忙道:“王賊是這麼說的,但是否屬實,兒子不敢妄斷。”
索尼微一沉吟,詢問在場眾臣如何看待此事。
有說三省總督白秉貞叛降了周軍,極有可能全力攔截安親王大軍北歸,而安親王指揮的那六萬大軍又是以包衣奴才組成,聽聞燕京有難那幫包衣奴才未必還肯替大清賣命,因而弄不好安親王真的無法突破叛軍阻攔。
也有說白秉貞未必攔得住安親王大軍,賊人只是欺燕京與外界音訊斷絕故意這麼說,或許安親王大軍這會已經近抵燕京。
眾臣意見不一,說了等於不說。
索尼卻從中看到一個有利大清的地方,那就是不管安親王大軍是否被阻在黃河以南,是不是隻要燕京能夠堅持下去,或許就能等到安親王的援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