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穆裡瑪之子那麻福策反的三省總督白秉貞易幟後,穆裡瑪激動的代王五前往廣平“受降”,同他一起去的是王五之前的親兵掌旗瞎子萬四。
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雖然磁州和邯鄲守軍均向王五這個大周定國公投降,且明確表示是受三省總督白秉貞授意,但王五還是不敢冒然進入廣平城。
那麻福要是個雙面間諜配合白總督給大周定國公來一個請君入甕,那王五真就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了。
雖然這個可能性極低,但只要有萬分之一機率,王五都不願冒險。
不是他怕死,而是他現在要做的事太過重要,重要到他連睡覺都不卸甲,隨時做好接敵準備(逃跑準備)。
歷史上不少英雄最後一刻功敗垂成的教訓,王五無論如何也不能在自己身上發生。
瞎子萬四帶了三百騎兵同穆裡瑪一同去的廣平,王五則領大軍在距離廣平城二十多里處等候。
要是白秉貞無詐,王五便領軍入廣平休整一日補充糧草軍械後馬不停蹄繼續北上。
白秉貞跟他玩陰的,則立即繞過廣平從西邊的順德北上。
對今後局面推演,王五有過考慮。
能下燕京,自然皆大歡喜。
不能下燕京,回洛陽的路又被清軍堵死的話,他索性就率部直奔山海關,跑滿清的“龍興之地”去挖墳,斬斷滿清所謂的龍氣。
以科學的辦法解決迷信的問題。
說燕京空虛,關外比燕京還空虛。
馬寶在郾城重創的就是清廷從關外好不容易拼湊的幾千騎兵,眼下關外留守八旗頂破天也就能湊個三四千人出來,況關外那麼大,處處要防就等於處處不防。
退而次之則在遼南尋找船隻渡海從山東方向尋機殺回河南。
總之,能佔就佔,能打就打,實在打不過就跑。
看那麻子小皇帝能調多少兵來追他。
為了應對北上最壞的結局,王五甚至還讓隨他一同北上的趙福源找來《元史》給他看,不是蒙古人如何崛起,而是看當年紅巾軍三路大軍如何北上,如何調動元軍的故事。
歷史,其實就是不斷重複的故事。
從進軍路線上來看,王五現在很像是當年紅巾軍北伐的東路軍,都是從河北境內攻向燕京。
不同的是紅巾軍的東路軍走的是德州、滄州到通州這條沿運河的路,而王五要走的是正定、保定這個方向。
也就是一個是在河北東部行軍,一個是河北西部行軍。
王五的擔心是多餘的,三省總督白秉貞是真的反正,不僅僅是他這個總督是鰲拜黨羽,更重要的是白秉貞審時度勢,認為清廷氣數已盡,哪怕掀起這場反清運動的“禍首”吳三桂死了,其也認為清廷敗亡的大勢不可挽回。
原因是周軍渡過了黃河這條“紅線”。
如果說當初周軍渡過長江尚不足以使北方官紳急於投注,更多仍是觀望的話,那周軍渡過黃河這條紅線就等於把北方士紳的脖子用繩子捆上了。
為了喘息活命,北方的官紳只能將籌碼推上賭桌,再觀望下去真等周軍攻下燕京,等待他們的肯定是周軍瘋狂的清洗。
士紳集團首先考慮的是集團利益,誰能承認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支援誰。
皇帝是誰不重要,皇帝是不是漢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官職和權力能不能繼續傳承下去。
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
當年清廷能快速奪取北方,就是承認北方官紳利益,用撿的辦法白白得到整個北方。
整個過程中甚至八旗軍都不必出動,全是士紳這幫帶路黨自己寫信拉人給清廷搶地盤。
僅僅半年時間,河北、山東、河南、山西就成了清軍地盤。
但現在清軍在河南的兩場慘敗已經動搖北方士紳對清廷的信心,但也不到士紳下注的時候,畢竟,大清還有個巴圖魯鰲少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