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砍得當面清軍人人膽寒,不待明軍再度翻滾而來便駭得一鬨而散,四下爭逃。
張朝義也在潰逃人群中,哪怕李闖的孫子就在眼前,他也不敢再生出擒殺之意。
天知道西山賊怎麼練出幫專門砍人腿的兵來,且接敵動作太過詭異,翻滾間跟泥鰍似的叫人防不勝防,也就接觸片刻,就有上百名清兵被明軍的刁鑽刀法活活砍斷了腿。
要不是跑的快,張朝義說不定也得留條腿下來。
“張都統的援軍怎麼還沒來!”
“再這樣下去,這落步河老子可守不住!”
脫離和明軍接觸的張朝義雖然心驚明軍厲害,但尚能保持鎮定,因為他發現攻過來的明軍人數並不是太多,因此只要援軍能夠及時趕到,他有十成把握把渡河的明軍再攆到河裡去。
然而派去求援的親兵去了幾撥,都不曾見到援軍趕來。
這讓張朝義有急又怒,要知道後方第五重防線距離落步河只有四五里地,雖然也是山道,但可比前面的山道好走的多。
援軍就是爬也應該爬過來了!
偏一點動靜也沒有。
無奈之下張朝義只得組織親兵督促士兵拼死抵禦,並寄希望於營中諸將能將攻進去的明軍攆出來。
視線中,營中到處都是廝殺的人群,天太黑張朝義一時也看不清到底誰佔了上風,也沒法帶兵回營,因為那幫專砍人腿的明軍又纏了上來。
防線後方,衝殺在前的前軍都督餘加日不知道自己砍倒了多少清兵,只知道胳膊痠疼要命,每揮落一刀,身體的力氣就好像衰弱一分。
畢竟四十多歲的人,不是二十年前隨闖王衝鋒陷陣的年輕人了。
再次揮刀剁翻一個辮子兵後,餘加日虛弱的站在那裡不斷喘著粗氣,一直貼身保護他的幾名親兵也是人人帶傷,個個浴血。
被虎帥“攆”過來支援餘加日的總兵應紹負了傷,傷勢很重,一個沒注意被清兵的長矛戳中左腰,傷勢看著很嚇人。
草草用布團堵住傷口幷包紮了下後,應紹就咬牙強撐帶人同餘加日會合,見防線內清軍人數依舊不少,但似乎都是各自為戰,缺少有效指揮,應紹當即建議餘加日帶人繼續往後方衝,他則帶人到處放火,迫使營中尚在抵抗的清軍撤出去。
餘加日採納應紹意見,二將分頭行事。
不一會,清軍防線火光四起,餘加日帶兩三百死士更是直接打穿清軍防線一直衝到清軍陣後,虎帥李來亨命人將自己將旗插在清軍木壘上,親自為將士們擂起大鼓來。
結果清軍果然陣腳大亂徹底崩潰,開始四下裡亂跑,一些清兵見實在打不過紛紛丟下武器跪地投降,一些清兵則往營外亂外,有的甚至慌不擇路跑向落步河,不知道是不是天收,明明只有人腰深的落步河水竟然溺死了好幾十個清兵。
張朝義跑了,搶在明軍堵路前帶著親兵衝了出去,途中卻發現自己的副將宋加德竟然比自己先一步逃了,氣的拔刀就要將這貪生怕死的傢伙砍死,幸被另兩個逃出來的軍官勸住。
宋加德自知理虧,不敢抬頭正視張朝義,耷拉著腦袋小心翼翼跟在後面。
防線已經失守,現在眾人只能撤到張都統那裡。
不管張天福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及時派出援軍,張朝義這會也沒了跟對方算賬的精神,只想趕緊過去先安全再說,要不然那幫專門砍人腿的明軍再追上來,他下半輩子難道要拄拐活著不成。
提心吊膽在山道摸黑走了一兩個時辰終是見到前方張都統的大營,眾人都是鬆了口氣,認為明軍雖然攻破了落步河防線,但自身傷亡肯定也不小,所以這才沒有派兵追擊。
到了大營前,就見旗幟飄揚,軍士守衛森嚴,這讓一眾潰逃過來的清將無形之中就生出巨大安全感。
大營的清軍很快發現了張朝義一行,有當值軍官過來詢問,待知落步河防線已被明軍攻破,後者驚的趕緊帶張副將等人去見都統大人。
見到張天福時,雖然對方是漢軍副都統,但張朝義也是將門世家,祖父還做過總督,朝中人脈比張天福強的多,所以並不怕這位副都統,竟是當眾質問張天福為何不發援軍,導致他落步河防線失守,自己也險些喪命當場。
張天福顯然對此事有愧,任由張朝義發了幾句牢騷後才開始詢問明軍情況,確認來攻的明軍是“賊孫”李來亨親自指揮後,這位漢軍副都統竟將腦袋轉了過去,對邊上一個滿洲八旗將佐穿戴的年輕人小心翼翼道:“你們的人過來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