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程寰殺魔君,救正道的名聲便被寫在了眾人的口口相傳中。
縱然有一兩個被救的人對程寰的舉止心生疑慮,可對那些凡人來講,程寰就是如天神降臨般拯救了被魔君抓走的他們。
口口相傳間,程寰少年英雄的名氣算是鐵板釘釘了。
可惜這位少年英雄丹田已碎,經脈盡毀,只能每天靠著不停服用江月白那蘊含了靈氣的丹藥飲鴆止渴,才能維持著自己的魂魄不散。
但如此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江月白在扔下道宗替程寰尋靈草修復魂魄前,將她的靈體用萬年寒玉封存起來。
程寰只剩了一縷殘魂,孤零零地遊蕩在滄溟山的山頂間。
前塵往事成為了午夜夢迴的諸多碎片,她倉促抓了一把,卻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偶爾程寰會夢見自己抱著魏知滿山到處跑,陸遙穿著道宗弟子服,有些無奈地看著她把魏知扔來扔去。
醒來的時候,程寰想要求證夢裡這些事是否真的發生過,還是自己思之成狂的臆想時,身邊已經沒有一個人可以告訴她。
江月白偶爾會傳信於她,沒有太多話,只將外界的山山水水置於信中,怕她無聊。
再大的一座山頭,住上整整十年,它也會小到閉上眼就能把每一棵樹的位置描述清楚的地步。
再後來,程寰開始修煉陸遙留下的昊天訣。
或許是因為服用太多蘊含了靈力的丹藥,程寰結丹的過程異常順利,只是在邁入金丹期的時候,程寰發現自己體內的靈氣與魔氣交織在一起,她痛得差點魂飛魄散。
好在數年的修煉後,程寰漸漸掌握瞭如何控制這兩種不一樣的東西。
所以在妖族禁地衝破封印後,江月白並未發現她體內藏起來的魔氣。
十年的時間,足夠讓程寰學會了藏起自己的底牌。
靈泉溫柔地拂過身體。
程寰從繁雜的記憶中回過神來,靜靜地望著靈泉裡的魏知。
這十年,儘管她有江月白的幫助,能夠重塑靈體也吃夠了不少苦頭。整整十年才終於恢復人身,四處行走。
可是魏知呢?
他一個人……是怎麼熬下來的?
想著想著,程寰下意識地抬手,忍不住去碰魏知的臉。
魏知的眼睛忽然睜開。
程寰嚇了一跳,腳下一滑,一頭扎進了魏知的懷裡。
魏知本能地抬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程寰抬頭看著他,有些尷尬地低咳一聲:“我靈體不穩,所以鳳明那——鳳明前輩便讓我也來靈泉泡一泡。”
魏知望著她的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他垂著睫毛,擋住了眼底幾乎快要傾瀉而出的情緒,不動聲色地開口說道:“我以為師父是擔心我。”
程寰剛要點頭,就想起了落在魏知身上的九十九道天雷,嬉皮笑臉的樣子頓時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她飛快地收斂了心神,淡淡地笑了出來:“都想起來了?”
魏知將她的反應看在眼中,眼神微黯,沉聲道:“嗯。”
一時間,兩人忽然都安靜下來。
程寰連著兩日未睡,臉上有些倦意,可眼睛卻亮得驚人。
魏知垂眸打量著她貼在自己胸口的臉,喉嚨微幹,有些僵硬地說:“師父,可否讓我先穿上衣服?”
不過嘴裡這樣說著,魏知卻半點沒動。
倒是程寰在注意到自己的臉緊緊貼著的地方後,火燒屁股般跳了起來,一屁股坐在泉邊,手捂著眼睛:“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