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白、王安世、蕭然及醜奴等人車馬轆轆,車箱在冰上突然打了一個旋兒,拉車的四匹馬兒同時慌亂,各自用力,車廂半點沒有穩定下來不說,還相互磕磕碰碰,車箱被四個飛抓鉤鉤住,軋軋作響,瞬間撕裂成幾大塊兒飛散,人隨即旋飛抖轉。
醜奴、王安世與蕭然同時伸手去救魚白,蕭然武功更高一成,將魚白的纖腰輕輕攬住,在空中打了一個美麗的迴旋。
四周的景色在眼中漸漸的失去了色彩,魚白的眼中,只餘在空中飄動的男子,似那謫仙下界,翩若驚鴻; 又勝那獨尊嗜神,唯我獨尊。
魚白嫣然一笑,身子柔弱無骨,若一隻慵懶的波斯貓兒,恰一條痴纏的美女蛇兒,軟軟的依偎在男子的懷中,感受著男子臂膀傳遞給自己每一絲的溫暖氣息,痴想著永遠滯留在這一刻。
一支燕綾鏢凜厲的插在了殘破的車轅上,打破了魚白的逶迤屑想,男子輕輕將魚白放在地上,解下鏢尖上的紙條觀瞧,上書:冒名之事,定當後報,風狼。
魚白登時小臉塌了下來,哪裡不明白,這是那愛看姑娘洗澡的淫賊警告自己的,懲罰自己將蘇憐之死這個屎盆子扣在了他頭上。
顯然,這賊人只是怒於有人冒他的名,並不是在乎他身上又多了一條人命案,所以,只是警告一下,並沒有真正的想要自己的小命兒。
馬車雖然散了,好在四匹大馬找了回來,幾人紛紛改乘車為騎馬。
王安康本身就是騎馬而來。餘下的四匹馬,王安世、蕭然、燕老大、醜奴紛紛跳上馬,各乘一匹,只剩下魚白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雪地裡,好不可憐。
醜奴自然而然的伸出手來,無數個歲月,他們就是這樣相依相存的。
王安世不惶多讓的伸出手來,他與魚白相處的日子最長,也最不客氣。
蕭然也伸出手來,一幅理所當然的模樣,臉色卻委實不太好,尤其看著醜奴的眼色,帶著深深的濃濃的探糾。
魚白毫不猶豫,直接將手遞給了蕭然,一個馬踏飛燕,直接落在了蕭然身前,小小的身子剛好依偎在蕭然的懷中,猶不滿足,將蕭然的大氅一裹,將自己若粽子般包在了其中。
燕老大不禁嘴角抽了抽,這魚大管家還真是自來熟,看與主子的默契程度,讓眾人紛紛眼紅,這若是一名女子,該有多好,整個卓家軍都會為其鼓掌喝彩吧,可惜,他竟然是個男子。
魚白依偎在男子懷中,腦中萬馬奔騰,心中雀躍歡喜,暗暗為那賊人叫好,真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瞭解吾之所想,若不是他的成全,自己怎麼好意思與蕭然同乘一匹馬?
風兒在耳邊蕩羨,若最美的俚曲,唱得人心馳盪漾;雪兒在頭頂飄灑,似最美的鮮花,飄得人如痴似醉。
偏過頭看向男子,男子的俊臉與耳朵被凍得紅彤彤,若那最美的高原紅。
少女忍不住伸出兩隻小手來,罩在了男子的雙耳之上,絲絲溫暖若草原的篝火,滌盪著身體每一寸肌膚。
男子寵溺的拉下少女的手,連少女整個頭帶身子,一起塞進了自己濃厚的大氅中。
少女探出頭來,高聲唱道:“跑馬的漢子,你威武雄壯.....我願融化在你的胸膛......隨你去流浪.....”
少女心絃盪漾,這哪裡是跑馬的漢子,分明是撩夫的妹子! 嘹亮暢快的歌聲在漫天的雪天裡飄蕩,歡快的傳遞進每個人的耳膜,王安世的眼神逐漸黯淡,醜奴則乾脆停下馬來,遠遠的墜在後面。
最可憐的是燕老大,不得不保護主子,又不得不聽那魔音灌耳,眼睛的餘光還要看著主子和那管家濃情蜜意,一陣惡寒,平生第一次,同情起燕十三來 。
馬兒停在了工坊,工坊內,霧氣繚繞,大片大片的紙張被收了起來。
摸起一張,分別遞給王安世和蕭然,王安世調侃道:“這幾年,多虧了魚大管家,巧思妙想,讓王家的生意永遠處於幾大世家前列,沈家更是被打壓得抬不起頭來。”
魚白一臉得色的拱拱手道:“哪裡哪裡,此乃吾輩當做之事,以商興家,以商治國,以商造服天下人!我不天下先, 誰能天下先?小事一樁,小事一樁。”
蕭然撲哧一聲笑了,這之乎者也的模樣,讓他不禁想起當年那個酸秀才魚棠來。
王安世卻感覺這笑聲太過刺眼,嘴角一翹,笑道:“魚大總管,這天寒地凍,看過了工坊,不如由你做東,到春香樓去喝杯淫羊藿酒,配上十全不補湯,會會你的老相好春娘?”
一口血漚上了咽喉,化成了無數咳漱聲,咳得魚白真如那翻了白的魚兒,一點兒喘息之氣也沒有了,只狠狠的瞪著王安世。
空氣登時尷尬起來,魚白一本正經的肅然道:“東家誤會了,小的只是想開拓青樓生意,考察一二,是考察,不是享樂。”
王安世果然夠腹黑,硬生生拉著幾人到了青樓,推杯換盞,魚白鬱悶得不行,還要一本正經的模樣,老鴇子看到如此“異於常態”的魚大總管,竟像是活見鬼一般,連春娘都不敢上前,二人相敬如賓的模樣,彷彿是兩國邦交正常會晤。
王安世就是不讓魚白自在,呆到掌燈時分才回轉王府,到了王府門口,又對魚白道:“洛城的商鋪也要出售你新開發的魚皮面膜,你今夜就去女子月坊點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