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採荷深以為是的點了點頭,摸著圓圓的肚子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你倒不了茶,讓你的丫鬟倒就好了。”
蘭芽淡然一笑道:“鷺兒成天與我呆在一處,身上粘了晦氣也是有的,小姑還是小心的好。”
自打懷孕,周友才日日寵著,於採蓮也不敢招惹於採荷,唯二的兩次虧都出在於蘭芽身上,於採荷哪裡能受這種氣。
渾然忘了自己是雙身子的人,忽一下站了起來,站得急了,頭有些暈,身側的丫鬟忙上前攙扶著。
圓臉丫鬟臉色不悅道:“我家二夫人懷的可是周家的四公子,有什麼閃失,你擔得起嗎?”
鷺兒不怒反笑道:“不倒水就擔不起了?你們家丫鬟連倒水都做不了,莫不如乘早發賣了或者配個馬伕算了。”
剛剛抬太師椅的馬伕長相中一般,性格維維諾諾,但他爹做得一手好菜,深得老夫人的誇讚,所以,有意想將一個丫鬟配給他,他對圓臉的丫鬟也有些意思。
郎有情,妾卻無意,圓臉的丫寰心氣兒卻是個高的,看馬伕一百個不對盤。
此話正說到圓臉丫鬟的軟肋,不由大怒,衝上前來就要與鷺兒拼命,鷺兒一閃身就閃到一邊,吐著舌頭氣著丫鬟。
丫鬟又撲過來,二人你爭我趕,鷺兒身懷武功,身子靈活如狐,只三兩圈,圓臉丫鬟就被戲耍得氣喘噓噓。
見撲不到鷺兒,丫鬟惡從膽邊生,看了一眼採荷,採荷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丫鬟抄起採荷身側的茶盞,一甩手,一道茶色的水線就甩向了蘭芽。
蘭芽剛要閃身,鷺兒已經撿起炕沿上的一隻掃帚疙瘩,在手中飛快轉動,水線擊在掃帚上,如遇傘蓋,水線離心向四處甩去。
鷺兒是個不吃虧的,將大部分茶水又原封不動的甩回到了圓臉丫鬟臉上,溼嗒嗒的滴在地上。
再看丫鬟,如一隻被雨淋了一宿的落湯雞。
採荷氣得站起身來,指著蘭芽大罵道:“你個災星,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憑什麼欺負我的人?”
蘭芽聳聳肩,無所謂道:“是你的丫鬟在欺負我這個主子好嗎?我的丫鬟是在忠心護主。”
說完,也不理會眾人,領著鷺兒出了屋子。
於採荷氣得瞪了一眼呆若木雞的丫鬟,自己緊走了兩步,想要伸手抓蘭芽的外衫。
現在天氣轉暖,只著一層夾衫,若是被抓開了,裡面就只著小衣了,蘭芽勢必要“春光乍現”,屋子裡雖然大多是女人,但己是初春,窗子大開,院子裡卻是站著大栓、二栓、大柱以及來慶賀的漢子們。
蘭芽聽著身後的風聲,身子電閃般向前傾,腳不粘地,如在空中平躍一般,追上了前面開門的鷺兒,二人並排出了房門。
於採荷一抓抓了空,地上又淋了茶水,腳下一滑,整個人如一隻螃蟹般栽在了地上,臉上糊得泥濘一片,泥水順著臉頰淌下來,形成三四道泥水槽,說不出的滑稽。
兩個丫鬟忙上前攙扶,於採荷捂著肚子,臉色慘白的站起來,伸出手來,啪的一聲打在圓臉小丫鬟的臉上,顫著聲音道:“廢物!”
小丫鬟連忙跪在地上磕頭,於採荷不解恨般的踹了一腳,小丫鬟栽倒在地上,於採荷的臉越來越白,捂著肚子,身子如鐵砣般向地面滑落。
另一個丫鬟嚇得面無血色,使出渾身的力量才撐住於採荷,對張氏慘叫道:“快去請穩婆,二夫人怕是動了胎氣,提前生了。”
摒退了屋內的所有人,只餘下於採荷、瘦丫鬟和張氏,屋內時不時的傳來痛苦的哀叫聲。
鷺兒一臉愧色的跪倒在蘭芽面前道:“對不起,小姐,都是我的錯。”
蘭芽苦笑著將鷺兒扶起來道:“不是你的錯,是她與我,天生不對盤,以後不見面才好。”
於三光一臉陰色的盯著蘭芽,蘭芽哪裡看不明白,裡面有嗔責、有怒火,估計連上次於採荷的誣陷罪名,一起都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即使於三光不會如同張氏一樣罵自己是陪錢貨、掃把星,但心裡已經開始認同了,只要和自己接觸,老宅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一個比一個倒黴。
穩婆是一個一臉黑斑的陰冷婦人,對張氏沒好氣道:“眼看著快要生了,還不注意些,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穩婆說得嚇人,張氏嚇得嘴都瓢了,吱唔了半天,才恨恨的瞪了一眼屋外的蘭芽道:“你不是仙童嗎?還不跪著向仙姑求求。”
黃仙姑本來就是蘭芽臆造出來的“仙兒”,跪求怎會顯靈?
回頭但見海氏一臉的祈盼與憂色,於三光一臉的晦暗與失望,蘭芽默默的跪在了院門左側一角,面向七星山,狀似祈禱。
鷺兒見了,也一同跪在身旁。
剛開始,蘭芽本想敷衍了事,慢慢的真的祈禱起來:牛頭馬面鬼差大人,於採荷這人行事囂張,到陰朝地府,你們半斤對八兩,不分伯仲。為了你們自己著想,還是別收了她了。她的兒子估計也不是什麼善茬,你二人高抬貴手就一起放了吧,你們給我轉成牲畜的前八世,我就不找你們兩個算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