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三郎確實放心不下,總覺得在莽莽山路上看到八歲的蘭芽,怎麼看怎麼透著詭異,轉向劉媒婆道:“嬸子,你是怎樣遇到蘭芽的,她問你啥了?合姻貼還在嗎?”
劉媒婆不禁皺了皺眉頭,伸入懷中去摸帕子,一把沒有摸到,心裡登時慌了幾分,又掏向右側懷裡,還是沒有,正慌亂間,包著合姻貼的帕子從袖子裡掉落下來,劉媒婆心下大定,這肯定是老鼠上身兒的時候竄動的。
成三郎見封口完好的合姻籤,這才放下心中疑慮,說道:“嬸子,眼看著成親的日子近了,你明天就去和於家說新娘子換了的事兒。”
劉媒婆點了點頭,又問道:“三郎,新娘子換成誰了,俺不認得字,只見廟駐胡亂的指了一個。”
成三郎不滿的瞪了一眼,壓了壓火道:“廟駐說了,三丫頭命理富貴沖天,我倒是想看看是她克我、還是我克她。”
劉媒婆嘆了口氣,明天又是一個不討好的差事兒。
回了家,海氏正在門口翹首盼著,一見蘭芽的面兒,一把扯到裡屋,偷偷看了看院中一心縫著紅綢面繡鞋的蘭香,見蘭香未向屋內張望,才輕聲問道:“芽兒,去了一大天了,想到辦法沒?不能再拖了,看著你姐忙著出嫁的事兒,我心裡如火燎的難受。”
蘭芽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才摸著海氏的粗鄙的大手道:“娘,你先別慌,我約摸著明天就能見分曉,明天,我們一起回老宅。”
接過蘭芽手裡的野雞,蘭芽只推說是於方軍給的,若說出是成三郎給的,估計海氏能嚇得將雞扔到院牆外邊去,野雞,可是沒罪的。
蘭芽想的不錯,可惜忘了海氏和於三光的性格,一聽說明天要回老宅,海氏將野雞燙了水拔了毛,只跺下了兩條雞腿準備晚上燉著吃,其他的大部分,明天拿到老宅去盡孝了,悔得蘭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走到院子裡,見蘭丫一臉的悶悶不樂,蹲著身子數著螞蟻,蘭芽亦蹲下身子道:“丫丫,怎麼不開心了?被娘罵了?”
丫丫撅著嘴道:“三姐,為啥你能出院子,娘卻不讓俺和大姐、二姐出院子?以前奶讓俺幹活,俺累是累,但還能到山腳下抓抓螞蚱、割割豬草,現在可好,連院子都出不去了。”
蘭芽一怔神,才想到,只想到分家遠離於家,卻不想有了新的問題,海氏擔心幾個閨女的安全,不讓出院子,打水、洗衣裳都是乘大白天於三光砍柴的時候一起去,三個女孩子更是圈得如同籠子裡的小雞崽,生怕被野獸叨走了。
但調皮淘氣是孩子的天性,總這麼圈著,早晚憋出病來不可,看來,也得讓她們如同自己一樣,成為一個心野膽大的女漢子了。
蘭芽見天色還大亮,進得屋子,背起半身高的簍子,又將網子扔在了簍子裡,牽著蘭丫的手道:“今天,老姐就領你去見識見識真正的七星山。”
本來幫海氏燒水的蘭朵一聽,立馬跑了過來,一臉祈求的看著蘭芽,蘭芽一臉難色的看著蘭朵和蘭丫,扔下哪一個,另一個都會失望。
蘭朵畢竟大一些,不一會兒就知道蘭芽為何為難,回身將竹筒灌了水,遞給蘭芽道:“你不喝外面的水,給你灌筒涼開水。記住,太陽落山前千萬要回來,別讓爹孃擔心。”
蘭芽長舒了一口氣,暗恨自己的能力太弱,不能同時保護兩個人。
神情謙然的接過竹筒,拉著蘭朵的小手道:“二姐,我怕像上次遇髭狗一樣,不能保護於萬全,來日方長,等分家以後,咱們就到山下買房子置地。”
牽著蘭丫的手,順著半山腰而行,最後竟走到了洄流塘,這幾天一直忙著搬家的事兒,所以找吃食、進城買東西的事兒一直也沒掛在心上,待明天解決了蘭香的親事,她可得給全家置辦新衣裳和吃食了。
順著蘆葦蕩向上而行,果然如同鼠小白所說的,無數的野鴨屯居於此,不一會兒,就撿了十幾顆鴨蛋。
蘭丫笑的小臉通紅,愛不釋手的摸著一顆最大的鴨蛋不肯撒手,笑道:“三姐,你膽子好大,以後我也要像你一樣,手拿殺豬刀,勇闖七星山。“
蘭芽一刮小丫丫的臉蛋,笑道:“不委屈了?不嫌山上悶了,等你練得了本事,你也可以想上山就上山,想下山就下山,如履平地了。”
看著鬱鬱蔥蔥的蘆葦,蘭芽突然想到在現代時,曾經吃過一道菜,好像叫什麼蘆筍炒臘肉,當時好奇的問過服務員,這個蘆筍是不是竹筍,服務員特意解釋說是蘆葦的嫩部根莖,忙將小丫丫放在岸邊,自己伸著身子,歡喜的割蘆葦根了,只是已經過了六月,根部大部分都老了,越割越是氣妥。
岸上的丫丫驚奇的看著忙活得透著熱汗的三姐,扯了扯蘭芽的褲腿道:“三姐,你割它幹啥?”
丫丫滿是期盼的驚奇的眼神激發了蘭芽如火的鬥志,堅定的點點頭道:“丫丫,晚上咱做好吃的,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