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芷鳶拿起那杯鴆酒,緩緩走向周璐瑩,周璐瑩接過鴆酒,雙手不住地顫抖,雖然心裡早已清楚,進了宮會早晚有這麼一天,但是想不到這一天來得是這麼快,而且,連他的最後一面都看不到。
見周璐瑩雙眼含淚,始終都不流下來,陶芷鳶上前一步,小聲地說道:“你到了黃泉路上要等他,你們一起投胎,來世肯定能結為夫妻。”
聽了這一句話,周璐瑩緩緩閉上眼睛,眼淚滑落,也把鴆酒灌進嘴裡,在這一刻,陶芷鳶早已轉過身,不願再去面對這一個場面。
雲清媛也是這樣,不是嗎?為什麼重要的人一定要在她的面前死去?
一杯鴆酒……
陶芷鳶咧開嘴笑了起來,只聽到身後有倒地的聲音,她示意芊雪處理後事,便快步衝出大牢,頭也不回,她害怕自己一回頭,便又會崩潰。
一霎涼雨溼羅衣,涓涓水聲珠彈瓦。
陶芷鳶就這樣,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回若蘭宮,任由風吹雨打。
可惜,老天爺聽到她的祈禱嗎?
一次都沒有聽到,她沒有能力去保護任何一個人,怎麼來說,她都是一個失敗者。
自那日從大牢回來後,陶芷鳶就纏綿於病榻,時好時壞,若蘭宮來往的太醫晃花了人眼,每日泡在藥海中,苦澀的味道飄溢在大殿內外,讓人心也變得苦起來。
楚子瀟因為周璐瑩的去世也處在頹廢之中,心情鬱鬱寡歡,眉頭不曾有一日舒展,陶芷鳶自然也沒要他來診治,倒是他仍然會去容兒那兒診脈。
允翼每晚都會留在若蘭宮照料她,經常是衣不解帶,不曾說話,雙眼是深深的內疚和自責,他白天偶爾前來也只是默默坐著,陶芷鳶無力起身,索性扭過臉去不見,他也不強求,常常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不動,他的呼吸沉穩,也給她帶來些許心安。
時值十一月,她的病在大雪紛飛中終於有了起色,允翼大喜,賞了那些太醫。
陶芷鳶已經多時不過問後宮之事,芊雪卻時時留意著,等到陶芷鳶開口一問,便說了起來:“皇后娘娘準備臨盆了,弄得整個太醫院都很緊張,補湯天天都送去昭陽宮,不過皇上每日都來照顧娘娘,反而是沒有去過昭陽宮,只是叫人送去一些賞賜。”
陶芷鳶看著窗外的大雪,飄飄灑灑,漫天遍地,奴才們都畏寒躲了起來,她沉吟了一下,“我大哥可有口信?”
“雲將軍說,已經在訓練兵馬,而且陶侯公封地也在收購糧食和戰馬。”
“等到韋曼卉誕下龍子那一天,就是戰爭的開始了。”陶芷鳶盯著那飄落的雪花,那時候鮮血染紅了遍地的白雪,還是怎樣的情形?
她和韋曼卉之間的恩怨,有個了斷了吧?
“娘娘,太后的身體一日不復一日了,這訊息薛姑姑不給傳,只讓奴婢告訴娘娘。”芊雪小心翼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