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四歲,讓哥梨,褒十六,還條命。”
門外的慕微微靜靜地聽著父子倆的談話,那句諺語是少年時陸定遠曾和她說過的。
現如今他還是會把這個典故告訴他們的兒子,哪怕他早已沒有了曾經他們相處的片刻記憶。
“爹,這是什麼意思啊?”屋內傳來小人兒疑惑的聲音。
“孔融四歲讓梨博得了好名聲,從此他感受到來自旁人的讚賞與好感,於是他愈發迷戀這種受人吹捧的感覺,事事謙讓。”
“最終有一日他放了一要犯進入府中,眾人卻因他的好名聲以及年歲尚小為緣由將此事按在了他兄長的頭上,最終他兄長做了替死鬼。”
“柏哥兒,你可明白其中道理?”
陸定遠不要求兒子要成為何等風光霽月之輩,但也不能成為人人稱頌或唾棄之人。
這個世道,唯有學會變通才是最明智的生存之道,這無關節氣。
陸青柏雖不懂那些個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但他爹說的他卻是聽明白了。
“爹我知道的,娘說過做人不能太過謙讓旁人,這樣自己不高興反倒叫人覺得理所當然。”
“娘說了,有些虧能吃,但有些虧是萬萬吃不得的,尤其是關乎身家性命之事。”
陸青柏小嘴叭叭說完眼含期待地等著他爹的誇獎。
“柏哥兒很聰明,你娘說得對。”
摸了摸兒子柔軟的顱頂,陸定遠輕輕拍著他的後背說道:“好了,時辰不早了,你該就寢了。”
一刻鐘後,陸定遠給小人兒蓋好棉被,小心起身離開臥房。
果然在正廳見到了在繡鞋面的慕微微,似乎只要他待在臥房,她便不會進去,對他滿心防備。
“微微,柏哥兒睡下了,你也去歇息吧。”陸定遠說完後轉身離開了正廳。
慕微微沒有留意他的去向,今天這一天確實讓她身心俱疲,一想到明日起便要日日與那什麼勞什子郡主抬頭不見低頭見就心煩。
回了臥房,將兒子柔軟暖和的小身板攬進懷裡後,慕微微停止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準備入睡。
輕微“吱”的一聲,臥房的門被開啟了,微弱的月色中隱約可見陸定遠抱著兩床被子正在地上鋪床。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慕微微心生不喜,他到底想做什麼!
輕手輕腳從床榻上下來,慕微微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走向陸定遠,面帶隱忍的怒意小聲問道:“陸相爺這是何意?若是叫旁人知曉了我還如何在府中立威?”
“我想離你們母子近些,我不願住其他院子。”
“微微,我是你相公,你要習慣我的存在。”
既然他的身體對她有記憶,那麼他為何要抗拒,屬於他的人兒就該同他一起。
至於她打的分院別住的小算盤,想都別想,他的妻,合該同他住一起。
見陸定遠那副油鹽不進已然拒絕交流的神色,慕微微有些挫敗,狠狠瞪了他一眼後再次回到床榻上。
罷了,他愛睡地板就睡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