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恬兒想起隋御那副又臭又硬的模樣,隨即為父親學舌一遍。
凌澈負手言笑:“他當真如此?倒是個拗人。”
“兒臣想他已猜出咱們的身份,總歸是北黎的大將軍,見到異國人難免產生敵對情緒。”
凌澈與小女兒一樣,對隋御產生出極大的興趣。他也很想見見,是怎樣的一個人,能把西祁那麼強悍的軍隊打得片甲不留。
凌澈心裡很清楚,這些年為了能讓臣民們休養生息,發展壯大國家實力,東野一直都在向北黎示弱。
多年前,東野和北黎連年交戰,邊境上百姓們死傷無數,餓殍遍地。最終東野慘敗,被迫向北黎稱臣。包括如今錦縣等一大片土地,原來都屬於東野的國土。
割地、稱臣,這些條款就算屈辱也得忍著,但年年歲歲還需向北黎進貢,這點幾乎要把東野給徹底壓垮。
每年全國近四成的財力和物資要拱手送給北黎,遇上豐收年或許能勉強度日,一旦遇上災荒年簡直民不聊生。
凌澈接手的就是這樣一個東野王朝。近些年部分臣下慫恿他和北黎撕毀條約,俱被凌澈壓了下去。
不是他不敢不想,而是不能。
凌澈不能拿整個東野的社稷做賭注,他必須臥薪嚐膽,尋找到一個最契合的時機。一旦和北黎反目,就必須十拿九穩。
顯然,眼下還不是時候。
原本準備到秋天時再來拜訪建晟侯的凌澈,被小女兒再一次拉上了大興山。
“父親,你看清楚沒有?他們府上種的那些莊稼?”凌恬兒指向那一小片綠色的稻田地。
不等凌澈回應,凌恬兒已為父親解釋起來:“這段時間兒臣已側面瞭解過,這位建晟侯爺府上挺窮的。那麼大的一座府邸就六七個僕役,隔三差五還得來大興山上挖野菜、打獵。”
“北黎朝廷這是要卸磨殺驢?”凌澈腹中疑惑,這位赫赫戰功的將軍到底犯了什麼事?
“誰知道北黎朝廷是什麼意思。”凌恬兒抱臂梟笑,“父親,要不要替換一批暗樁回來?雒都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咱們總是知道的太晚。”
“確實該換,那一批安逸了太久,得換些爪牙尖利的。”
凌澈自顧往大興山下走去,照舊只領著小女兒和幾個扈從,餘下眾人皆留在山麓下守候。
“隋御今日肯定在府上,兒臣來觀察過幾次。他們這一府人幾乎不外出上街,至多就是到田地裡乾乾農活。”
“難道就沒有其他人來拜訪?”
“這個真沒有。”凌恬兒聳了聳肩,“父親,兒臣總覺得這隋御應是犯了什麼大事,才被北黎朝廷發配到邊戍上來。”
“他的功勞這麼大,無論犯什麼事都應低過才是。”凌澈哂笑,“待咱們與他見了面,或許就能探出答案。”
“非也。”凌恬兒意味深長地晃了晃頭,“父親,您怎麼能讓北黎人對咱們無敵意?就如同兒臣也瞧不上他們。”
“那恬兒怎麼單單對隋御這麼感興趣?”
“他是戰神啊,雖然現在殘了,但曾經一定很輝煌。咱東野那麼多好兒郎,我就想比較比較,看有沒有能強過他的。”
父女倆一遞一回的說著話,沒一會兒已來至建晟侯府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