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房斌就風一般地跑遠了。
看得狄映好笑。
不過，他剛一轉身，就看到了謝淨苦瓜兮兮的臉。
即使是在火把不太亮的照明下，依舊十分明顯的苦瓜臉。
狄映想了一下，便道：“你回州……”
沒能說完。
謝淨就堆上了一副笑臉，頭前帶路，邊道：“大人，我不是嫌棄垃圾臭，您別藉口支開我。我就是想著您要去翻垃圾、替您叫苦呢。”
狄映笑了，眼神裡，滿是欣慰。
心裡感慨：真的都是國朝好兒郎啊。
感慨完，就去翻垃圾坑了。
脫了外袍，只著內袍，捆緊靴口，戴好手套、捆好套口，面上戴了塊布帕，就爬進了垃圾坑內，一坨兒、一坨兒地、翻找著可能是查偉達扔的垃圾。
不過也還好是大冬天的，垃圾的臭味並不是那麼難忍，只是凍“爪子”。
富貴人家倒垃圾、一桶一桶、一筐一筐地倒。這一片的居戶倒垃圾，要麼是一小筐、要麼就是一個破陶盆、一盆盆地倒。
感謝冬日的寒冷吧，感謝查偉達倒垃圾的時辰比較晚了吧。各家倒的垃圾，很快就會被凍住，就有了些層次感。只是凍到了一塊兒、很難扒。
有的時候，狄映還不得不用上工具、鑿開。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被狄映給扒到了一坨：可能是查偉達扔的垃圾。
那是一堆啃過了之後、又敲碎了、吸了髓的、碎裂的大骨頭。羊的。
狄映如獲至寶一般地、將它們給一點兒、一點兒敲下來，再放到垃圾坑外的油布上面去擺擺好。
這時，幫忙打下手的謝淨就悠悠兒地來了一句。
“其實房斌笨了吧？像這樣的骨頭，除了大人能分辨得出來它們是誰的、咱們誰行？”
周凜舉著火把、站在如小山般的垃圾上，看起來依舊那麼清爽，甚至有了那麼點兒聖潔的味道兒。
聽到師弟的話，就酷酷地、重重地點了頭。
狄映沒有給這種“廢話”以任何回應。
他一邊鑿、一邊就發現了：和兩塊碎羊骨頭夾雜在一起的、一小塊破布。
拿到油布上後，吹亮火摺子、小心地將這一小坨上的溫度升高，然後再仔細地、將那小塊破布給挑揀了出來。
謝淨秒懂。
搶過破布，就掠進了黑暗，掠向了查偉達的家。
這一夜，整個西城區沒有一家睡得安穩的，而半空中，也一直有鳥鳴音在傳來響去。
但凡有什麼訊息，侍衛們都是第一時間、就用鳥哨音通知了彼此的。
因此房斌知道厙小雨屍體被找到了的訊息、謝淨也知道查偉達的家在哪裡。
人力有時盡的時候，不太遠的距離之內，也就這種傳達方式最為快捷和方便了。
等狄映將羊骨頭上的牙齒印痕、一一拓印、描摹下來的時候，謝淨回來了。
還把查偉達也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