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跟毛頭小子計較。假裝沒聽見,藉著飯菜端上來之機,放下手,提筷,欲吃。
大夏朝風氣開放,言論更是放開。
在來旺財的“影響”下,風聞奏事都是區區常情。
似這般在公開場合“紙上談兵”,只要不涉及陛下、及一些特殊的人和事,是允許的。
狄映也挺喜歡聽聽民間各方的、對各種事務的見解。
可那男子卻不喜歡他。
見他不搭理自己,那男子便快步靠近,大聲道:“呔!說你呢!你還當真將吾等視為無物,必須當眾致歉!”
狄映的嘴角微抽了抽。
這時,樓門外、昂首闊步走進一玉衫男子來。
找“麻煩”的男子一見那人,頓時轉身朝著那人迎走,邊走邊拱手、熱情地道:“原來是秦兄到了。”
其餘學子們一聽,也都靠了過去,紛紛和那人打招呼。
還有人就直接討教起了學問。
“衛兄,聽聞你極是好學,又有大都辯才之稱,小弟對‘庸’與‘道’有些不解,可否請你細論一二?”
秦鐵忠聞言,一手負背,站定就道:“‘庸’乃堅,不偏不離;‘道’是達到這種心性的手段和方法。”
另一人聽了卻直搖頭,反駁道:“‘庸’指平、指和,乃不露頭、不抻尾之意;而‘道’,則是指保持這種心性的方法。”
秦鐵忠被反駁,頓時來了興致,立刻引經據典、言辭鑿鑿地、和對方辯論了起來。
他可是相當自負、也相當好面兒之人,尤其是大庭廣眾之下,更是辯不贏就不會罷休。
狄映聽著他們在那兒你爭我辯,埋頭快速吃著自己的飯,吃完就離開了。
出去走沒多遠,就聽彭涼小聲嘀咕了一句:“那秦鐵忠,是來旺財的左膀右臂。年紀輕輕,真是一點兒也不學好。”
狄映就笑,笑著輕輕回了句:“他啊,比來旺財有‘志氣’”。
彭涼:“……大人您真要對付來旺財?”
他眨了眨星目,偏頭看了一眼自家的大人,問道。
狄映則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回看了眼彭涼,再扯了扯嘴角。
彭涼心內長嘆,澆滅了腦子裡那不切實際的想法。
……
但秦鐵忠卻生出了些想法。
狄映二人走出樓門的時候,正與人爭辯激烈的秦鐵忠,眼神就往狄映的背影瞟了一眼。
他認識那是狄映,以風雷之勢掃蕩積案、在民間和官場都揚了名的狄映。
秦鐵忠見到狄映就想去找來旺財說點兒事。
不過他秦鐵忠可不是個會認輸的人,就將這場辯論爭贏了之後,趕去了來旺財的府邸。
來旺財聽到秦鐵忠的來意,一張在燭火下更顯陰暗的臉,不辨喜怒。
他把玩著手中的珠串,提醒秦鐵忠道:“別忘了我們是怎麼一步步從市井、混為人上人的。不想跌太快的話,就得始終記住:我們只是刀。”
秦鐵忠聽到來旺財那有些粗嘎、像利刃劃過鐵器的聲音,不甘心地道:“可我覺得他今天出現在‘醉詩樓’,一定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