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狄映頓了一下,然後再道:“死者的手指甲或甲狀溝內,並無異物或泥沙。說明……她在水中、並未強烈掙扎。”
嘆口氣,狄映才繼續說了下去:“死者身上有許多、不同時期形成的新舊傷痕,多為鞭傷,還有棍傷和刺傷。皆為生前傷。
周身多處骨骼、有被外力導致的斷裂傷。根據最早的傷痕情況,基本可以判斷出:死者承受傷害的最早時間、至今已有一年。”
狄映說完後,就動手開始歸置、縫合。
屋內,一時安靜下來。
只有狄映拉拽縫線的聲音、以及彭涼書寫驗屍記錄的聲音。
安靜的詭異、也安靜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日光,漸漸地傾斜。
“將她先找個無人會攪擾的地方、好生安葬。”
縫合完後,狄映給屍體蓋好白布,對著狄順交代了一句。
走去屋外淨手時,鬆了鬆咬得有些發酸的牙齒,狄映再對狄順一條條命令吩咐了下去。
最後認真看著狄順、認真叮囑道:“要快!”
狄順聽令,立刻帶人連軸轉了起來。
而狄映也揣上近期狄順收集的人物資料、以及一些資訊,和彭涼從車馬行的後門溜上了街。
去哪兒?
餓了。
狄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去了一家“醉詩樓”。
顧名思義:這座二層的、看起來格外熱鬧、卻又格外清雅的酒樓,就是文人墨客、尤其是書生、學子們喜歡聚集的地方。
進門就見大堂內、一些身穿長衫的年輕男子們圍攏在一起。
聽得到他們正在討論與戰爭有關的話題。
“我軍二十萬兵馬,何不分路並進、直搗黃龍?如此與敵軍拉鋸,所歷城池反覆經受戰爭血火,豈不是白白浪費物資糧草、將士性命?”
“你懂什麼?我軍有二十萬,敵軍亦有二十萬,且多線作戰,又如何能做到互以為援?”
“對!不僅失援,更會被敵軍截斷退路,屆時進不可攻、退不可守,豈不白白送軍入虎口?”
“錯!分路並進、埋伏偷襲,避開敵軍主力,先來個四面開花,讓敵軍深受疲擾,再捏緊成拳、重力出擊,必能一舉得勝!”
“胡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軍若深入敵國,物資糧草根本就無法保證。那沒了吃喝的將士們,又拿什麼與敵作戰?”
“你們說這麼多有什麼用?也沒見你們去考個武舉人。”
“你懂什麼?哪個軍中的監軍不是文臣?我們總有用得上的時候,再不濟,我們也能上奏給朝廷,讓陛下定奪。”
“……”
說到激動處,一人站桌噴沫、手舞腳揮。
狄映和彭涼,隔遠繞開他們,找了個角落的空位坐下。
彭涼聽著聽著也有些兒激動。
狄映卻肘撐桌面、兩指頂著臉頰,毫無表情。
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不料,被一男子看見,立時不忿,氣指他道:“國境不寧、我輩當思。縱是不能參軍報國,亦應苦思良策、助朝安民。見你也是讀書兒郎,何以視吾等熱血為無物?”
狄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