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能問出這個問題,那恐怕也是已經意識到了,堅定的意志才是一切的根本。”
有聲音在山炳的腦海中響起了。
這讓山炳當場從睡夢中驚醒。
距離從西北鄧州回來,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可是那場在他看來莫名其妙的教誨,卻愈發地清晰——尤其是在面對無論如何都打不過的敵人時,尤其是在這徹底絕望的時候,那些他眼中原本無聊的鼓勵之語,卻顯得愈發地有用起來。
是了,只要堅持下去就好,雖然不知道這樣堅持下去能有什麼用處,但至少能堅持住,就能活下去,能活下去才有未來可言。
所以,問題來了。
他當初到底意識到了什麼東西?
這也是山炳這段日子以來最為迷惑的一點,當初剛聽到這段話的時候,他只將其當作毫無營養的廢話,因此也沒有察覺到不對勁,但在幾次夢到當初的場景之後,他也終於察覺到了,這番對話本身,就極其古怪。
原本在他看來,那巨人只是在敷衍他而已,可若是加上“你已經意識到什麼”這個前提,那就完全是兩碼事了,很顯然,那巨人是察覺到了他的某些特殊狀態,才會說出後面那一番話。
可是他到底意識到什麼了?
堅定的意志才是一切的根本嗎?從那段談話本身來看,好像應該是這句,可是就山炳自己來說,他完全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說法——若是說堅定的意志是一切的根本,那豈不是意味著只要意志堅定,就什麼事都能做到?
這種事怎麼可能呢?
難道說他只要意志堅定的相信自己能當皇帝,他就能當皇帝嗎?
根本不可能,這種事情是純粹的無稽之談,堅定的意志根本沒辦法改變什麼,最多也就是讓自己順心一下而已——就像是經歷煞氣洗練時候那樣,維持堅定的意志,就能讓煞氣不至於摧毀自己的理智,所謂意志上的堅定,也就只有這點用處了。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就像那老太監,對於皇室確實稱得上是絕對的忠誠,可是這份忠誠就算再純粹,又有什麼用處呢?老太監再怎麼忠誠,也依舊贏不了皇天,在那份恐怖的威壓之下,誰都贏不了皇天,這就是現實,現實就是這麼沉重的東西,不是一個兩個人說什麼“我不想”,就會改變的東西。
“現實……哈。”
揉了揉還有些暈眩的腦袋,山炳乾脆翻身起床。
眼下天還沒亮,看天色約莫是五更天的樣子,最近一段時間山炳休息都不怎麼好,也習慣早起了——早起的第一件事當然是晨練,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的練習還有什麼意義,但熟悉的日常,至少還能讓他感受到一點過去的影子。
又或者說,一切其實都挺熟悉的,雖說那個皇天已經來到了建康皇城,但幾個月下來,一切好像也沒什麼變化。
除了多死了一些人之外。
那些人都是想要挑戰皇天的人,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又或者單純看這個人不順眼,而皇天也理所當然的與他們交戰,殺光了所有挑戰者,留下了滿地的屍體,還有天下無雙的威名。
而如今的百兵譜第一,也已經換成了皇天,已經沒有誰再敢與這個恐怖的怪物交手了,就算偶爾冒出一兩個來,也只是像螞蟻一樣被碾死。
就像山炳今天看到的那樣。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坐在那個位置!”
偌大的比武場中,有一身勁裝的老者正死死地盯著坐在高臺上的皇天,手中的長柄大刀吞吐著煞氣,彷彿下一刻就要將人生吞活剝。
“皇天?就伱?”
“你有什麼本事?”
坐在高臺上的皇天只是冷漠的看著下方。
“讓我看看。”
“那就……讓你看看!”
伴隨著一聲大喝,拎著長柄大刀的老者飛撲而出。
只是這老頭撲向的卻並非是高臺上的皇天。
而是,觀眾席。
大刀揮灑,帶起一片腥風血雨,而那些被叫來觀戰的文武百官們,也都四散奔逃。
“哎……”
看到這裡,山炳嘆息一聲。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並且肉眼可見的,這種情況越來越多了——剛開始的時候,那些前來挑戰皇天的人,還只會將目標放在皇天身上,但隨著世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意識到,在開打之前,他們或許可以先積攢一下煞氣。
雖然這不一定有什麼用,但能多哪怕一點的勝算,對於這些挑戰者來說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