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他也想過狠下心來,對昔日為他鞍前馬後,就像一條狗一樣奉承他的大舅兄下手,不過他終究於心不忍,然後那大舅兄反過來給了他致命的一擊,掌控了火狼族的狼衛,現在除了他的近身侍衛還忠心於他,火狼族的所有狼衛軍士都背叛了他,倒向了他的大舅兄褚刁。
現在他終於迴天乏力了,他的王座也要拱手於人了。
昔日的種種美好和如今的種種窩囊湧上了來,化作了一聲慘笑,笑自己太仁慈,太優柔寡斷了,濮陽悟欲哭無淚。
就在他萬般沮喪的當兒,一條人影飄進了屋子,從視窗飄進來的,悄無聲息。但濮陽悟還是發現了他,然後有些吃驚。
“葉先生還沒睡啊!”濮陽悟將哀傷的神色斂去,露出有些乾澀的笑容。
葉寫白在他面前的一張矮凳上坐了下來,笑道:“族長還在飲酒嗎?”
濮陽悟繼續擠出笑容:“這是去年秋天釀的新酒,味道不錯的,要不你也嚐嚐?”說著,將酒罐子遞了過去。
葉寫白也不客氣,抓住了罐子,放到嘴邊,咕嚕灌了一口,啊的一聲,搖了搖頭,不說話。
濮陽悟奇道:“這酒不好嗎?”
葉寫白說道:“新酒,本就以辛辣居多,不像陳年酒,味長雋永。”
“也是,葉先生不像是善飲之人。”
“嗯,我本就不喜歡喝酒,哪像族長大人你,舊酒喝完,又來喝新酒,你不厚道啊,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喝,也不等我岳父醒來,再與老兄弟一起開懷暢飲。”
“呵呵,蘇彬的酒量也就那樣,今晚他都醉了。”
“族長大人貌似有心事?所以跑來這裡喝悶酒。”
這話一出,濮陽悟微微一驚,他從葉寫白的眼神中讀到了什麼,那是一種似乎知道某些事情的目光,不過對方只是初來乍到,怎麼可能會知道自己的事情,然後擺了擺手:“沒事,哪有事,我只是睡不著,想著去年秋上釀的酒,於是就過來嚐嚐了。哦,對了,酒窖就在這屋子的底下,你聞聞,屁股底下就有酒香飄上來呢。”說著,露出了打趣的笑容。
葉寫白卻沒有跟著他的話柄,讓有點凝重的氣氛活躍起來,只是淡淡說道:“族長大人,說實話吧,今晚我在回去的途中,無意中聽到了你和褚刁的談話,事先宣告,我不是故意去偷聽的,純粹是湊巧碰上。然後你們的談話讓我有些震驚,當然,這是你們火狼族的事,我作為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或者做什麼,不過你到底是我們蘇家的恩人,知恩圖報是為人之根本。所以無論何時,我們都是會與族長大人站在一條陣線上的。族長大人,明白我的意思嗎?”
葉寫白的話說得不急不緩,語速平和,但語氣中流露出的堅毅與決心,卻讓人為之動容。
濮陽悟面色微變,望向葉寫白的眸子有些疑惑,甚至有些慌亂,對方的話讓他霎時間找不到應對的措辭。
他知道蘇彬是個修為很高的武者,若蘇彬肯出手相助,或者能助他扭轉乾坤也說不定,不過他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說到底他是不太想跟褚刁撕破臉的,畢竟是親戚,而且對方答應,若他退位讓賢,就保他一家老小衣食無憂。若他與褚刁徹底翻臉,於火狼族而言,終究是一此嚴重內訌事件,看到族中的弟子因為他們兩人的權欲而流血傷亡,他終究於心不忍。
現場的氣氛有些凝重,兩人許久都不說話。
“族長大人,你是否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裡?”葉寫白也想不透對方的顧慮所在。
濮陽悟搖了搖頭,沉沉一嘆:“現在族中的所有軍士都在褚刁掌控之下,忠於我的人很少了。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想因為我們爭奪權力而導致族中的子弟白白流血傷亡,我不忍心看到此類事情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