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短刀劃破了海風,從那廝的脖子上掠了過去,一片鮮血自喉間狂湧而出。
當刀子劃過喉間之間,海龍人的身體一震,那是驟然的劇痛所造成的神經驚悸,然後他伸手去撫摸喉嚨,當看到滿掌的鮮血之時,他終於嘶吼起來,不過由於喉嚨已被割斷,漏風了,他發出的聲音帶著嗑嗑嗑的怪音,那喉嚨上的鮮血終究是止不住了,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搖晃了幾下,向後就倒,撲通的落水裡了。
當他落水之時,葉寫白瞧得真切,他的左胸口上,赫然插了一柄匕首,想是海紅妹暗中施為。
這小妮子!
葉寫白啞然而笑,然後掠到了小船上。
一見葉寫白掠至,海紅妹如乳燕投林,撲入了葉寫白的懷中,緊緊地抱住了。
葉寫白有些意外,不過釋然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笑道:“沒事了。”
懷中的小姑娘卻嚶嚶嗚嗚地哭了起來,而且大有越哭越難過的趨勢。
葉寫白且不去打攪她,讓她盡情宣洩情感。但過了許久,海紅妹似乎沒有收淚的跡象,葉寫白終於忍不住勸道:“海姑娘,你別哭了,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海紅妹這才緩緩抬頭,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楚楚動人,聲音哽咽地說道:“蘇大哥,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其實自從葉寫白跟海長鯨說出要看看海上的落日再走的話,海紅妹便陷入了沉沉的離愁之中,然後他們將小船搖出了大海,吹著海風,欣賞著美妙的落日,一切都那麼美好。但海紅妹面上雖與葉寫白有說有笑,心中裝的愁緒卻一直縈繞不散,一直無法釋懷。她想跟葉寫白傾述愁緒,或者叫對方考慮一下,要不要留下來。但幾次欲言又止,終究難以開口。如今經過了一番廝殺,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之後,她終於放開了,不再去顧及什麼了,而哭泣便是最好的宣洩情感的方式。
聽聞對方這麼一說,葉寫白微微一怔,原來小姑娘是因為這個傷心,他知道對方的心思,但他也知道這事是不會有結果的,於是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海紅妹的表情愈加悲苦,小嘴兒扁了扁:“能不能……能不能不走?”
“海姑娘,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所以我是不能留下來的,還請見諒。”葉寫白情真意切地說道。
海紅妹不是小女孩了,三年前,她就開始參與漕幫的管理運營了,剛剛的一番真情流露,只是她將內心的鬱結開啟,宣洩出來而已,葉寫白的話讓她很快恢復了理智,於是從對方的懷中離開,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有些羞窘地一笑。
那邊的漢子又傳來了嘻嘻哈哈的笑聲,他們笑得那麼大聲,簡直有些無法無天了。
“笑什麼笑?再笑,回去有你們好看的!”海紅妹紅著一張可愛的小臉,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
由於平日裡御下不嚴,喜歡與下屬打成一片,海紅妹這次的張牙舞爪並沒有收到希望的效果,相反,經歷了一次劫難的漢子笑得更開心了。
“哎呀!還笑,羞死個人了!討厭!”小姑娘跺了跺腳,好不惱怒。
葉寫白也報以呵呵一笑,心情也輕鬆起來了。
被海龍族的海盜襲擊一事,並未能在火鴉幫引起多大的波瀾,反正這種事,年中時有發生,雖有死傷,但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海長鯨只命負責此事的掌櫃,依照程式給死傷的弟兄支付對應的撫卹金就完事了。這個世界也就這樣了,海龍族不犯人類,人類也不敢去招惹人家,所以那海盜的問題,自然是不可能得到解決的。
葉寫白終於要走了,自打他離開北嶽山,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兩個月了,他在離香樓被耽誤了一段日子,在東海城又被牽絆了一段日子,這都是身不由己的事,所以他也只能無奈接受。但他真的要走了,每每想起蘇晴,他的心就一陣陣地刺痛。
又是一個沉重的離別場景,跟他離開離香樓城的時候,有些類似。但上次他帶著星娃兒,這次他得一個人孤身上路了。想起來諸多感慨,畢竟人是有著複雜情感的生靈,這段日子裡,他與海氏一家子結下了不淺的情誼。這跟段氏不一樣,畢竟段氏曾經將他困在地牢一段日子,所以當時他走的時候,雖沒有了怨恨,但也談不上多大的情感。也就對段晚晚有些憐惜而已。
這次面對這麼一大家子,將他送到了離別的長亭邊,送別的人群中不少人都抹著眼淚,尤其是星娃兒和海紅妹,都哭紅了眼睛了。
葉寫白也有些感動了,當人群終於停下了腳步,他綻開了一張大笑臉,說道:“各位,送著送著,天都快黑了,你們再不停下來,我都趕不上前面的客棧了。所以呢,請大家行行好,不要再送了。”
“蘇燦大哥,我要和你一起走!”星娃兒大聲哭著,撒丫子衝過來,一頭扎向了葉寫白。
葉寫白一把抱住了他,替他抹去臉上的淚水,笑道:“瞧瞧,都這麼大個人了,還哭哭啼啼啊,小心人家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