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見段晚晚給了他一個面子,也不再說什麼。
段戊於是點頭答應看看那孩子的中毒情況。
星娃兒經過一夜痛苦的折騰,又經過葉寫白的黑元氣解救,現下已經又沉沉睡著了。
在煉丹房內,段戊正以段氏獨有的元氣把脈手法給孩子查探中毒的情況。
自打進了這個幽幽暗暗的煉丹房,葉寫白便聞道了一股刺鼻的藥味。有了之前當小白鼠的經歷,葉寫白對於丹房中的一切,皆瞭然於胸。這老爺子修煉的丹藥似乎跟苗善本不是一個路子。苗老頭的丹藥是與修煉扯上關係的,所以一般情況下,藥味中正渾厚,有一種甘醇的香味,這老頭的藥味卻是帶著偏寒的烈性,聞起來很不舒服。要說這是煉丹房,還不如說這是一間化學實驗室,老頭子煉的看來是一些有毒性的物質。他的眼神有些渙散,精神有點焦躁,把脈的時候,手指在微微顫抖,這都是某種化學物質中毒的現象。
葉寫白將目光投向了文先生,從段晚晚剛剛那嫌棄他的表情來看,這人似乎在段府不大受歡迎。難道是他教老爺子煉丹的?
“文先生,你好,我叫蘇燦,請多多指教!”葉寫白很誠懇地向文先生問好。
文先生微微頷首,正色道:“你好,我叫文達,很高興認識你。”
葉寫白笑容不減:“文先生於煉丹一道,是否也有興趣?”
文達呵呵笑道:“當然,我本就是個修士,專門研究丹藥。段老爺子這個丹爐就是我幫忙建起來的。”
“哦!文先生真是世外高人啊!佩服!佩服!”
“哪裡,哪裡,蘇兄過獎。”
“不知文先生幫助老爺子煉的是什麼丹藥?”
“哦,是一種長壽丹,此丹需以十餘種珍稀藥材和幾種稀有的礦物,溶於一爐,歷經真罡純火淬鍊多次,去蕪存菁,最終由數百斤的藥材和數十斤的礦物,濃縮為一粒長壽丹。此丹對於延年益壽,得享遐齡有莫大的幫助。”
“文先生果然是高人啊!”葉寫白再次做驚歎狀,心裡卻暗暗吐槽,以藥材加礦物質來淬鍊,這不就是化學品嗎?藥材經過高溫的焚燒,別說藥效了,渣都沒得剩了,那麼就只剩下礦物質了,經過高溫的作用,礦物質揮發出來的,若不是有毒的東西,那就真是見鬼了。
文達又是謙虛一番,不過他也不是尋常之輩,他看得出,葉寫白是個武者,一個修為不低的武者,這讓他暗暗生起警惕,於是試探性地問道:“蘇兄可是來自三大宗門的武者?”
葉寫白其實也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到了對方的意思,於是也做坦蕩狀,說道:“我曾經是北嶽宗門的弟子,只是後來離開了宗門。”
“哦,難怪蘇兄會以元氣為這孩兒穩住獸魂的毒。”文達貌似很平淡地說道。
葉寫白心中咯噔一下,但面上卻風輕雲淡,微微嘆氣:“是啊,我家距離此地較遠,若不能先抑制住獸魂的毒,只怕他會凶多吉少。”
“嗯,蘇兄修為很不錯啊!”文達輕輕讚歎。
“文先生過獎了。”葉寫白也淡淡回答。
這邊廂,他們在相互試探,那邊廂,段戊已經開始焦躁不安起來,若在往日,以老爺子九品藥尊的修為,要將獸魂的毒從孩子身上逼出去,絕非一件艱難的事。但這會兒老爺子已經飽受長壽丹的荼毒,他的神經中樞處於一片亢奮的狀態,經絡內元氣出現了異常絮亂的情形,這讓他感覺很痛苦,於是老爺子發出了一聲怒吼。
段晚晚也被爺爺的異常舉動驚了一下,於是急急安慰爺爺,並很快叫葉寫白把孩子抱出去了。
段戊則迅速服下一顆紅彤彤的長壽丹,隔了許久,他才恢復常態。
段晚晚見爺爺無恙,暗暗鬆了一口氣。出得煉丹房,撞上葉寫白求助的眸光,這小姑娘到底不忍心將人攆出去,於是安排他們到一間跨院的廂房住下,又去藥庫尋了一味化毒丹,拿過來給星娃兒服下,暫時穩住他的獸魂之毒。
小姑娘是個有責任心的人,既然人是他接進來的,無論如何,她也得想辦法把星娃兒的毒給解了。
在後院的一處環境清幽的宅子內,一個身著燕居常服的中年人揹負著手,來回踱步,神色鬱郁,他的旁邊則站著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裙的清麗姑娘,目光殷切地望著他。
中年人是段氏的第二代家主段臻,那姑娘則是他的第四個女兒段晚晚。
“爹,爺爺這種情況,咱該怎麼辦?”對於爺爺被長壽丹的毒害,段晚晚想起就惱恨交加,恨不能將文達碎屍萬段。
段臻目光陰鬱,微微一嘆,他也知道父親的情況,但父親煉的是長壽丹,做兒子的豈有不想父親長壽之理?所以他之前勸阻父親煉丹,總是拐彎抹角旁敲側擊地勸諫,不敢直言其非,但父親的一句你就想我早死,是嗎?就讓他敗下陣來。現在女兒又一次說起老爺子的事,段臻便不自覺迴避這個話題,他答非所問地說道:“那蘇燦是什麼來頭?何以他的孩子會中了獸魂的毒?”
段晚晚也被父親的轉移話題整得一愣,只好說道:“蘇燦以前曾經是北嶽宗門的弟子,他來自附近的村落,這是他朋友的孩子,被妖獸襲擊了,所以中了獸魂的毒。”
“他孩子是聖靈血統的人吧?”段臻問道。
“是的,不過蘇燦事先並不知道孩子有聖靈血統。”段晚晚小心翼翼地說道。
段臻的目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晚晚,此人來路不明,而且與異界的獸類扯上了關係,最重要的是,聖靈血統的人是獻祭的祭童人選,事涉祭童,咱就不能牽扯其中,否則會招致難以預估的風險,你明白嗎?叫他們去醫館吧,至於能不能治好,只能聽天由命了。”
段晚晚見父親面色不豫,也有些惴惴不安,不過父親要把葉寫白和他孩子趕出去,這不等於斷了那孩子的活路嗎?段氏的醫館只能解一般的毒,獸魂的毒無論如何也是解不了的。她也有些急了:“爹,人是晚晚接進來的,若把人轟出去,晚晚不知如何自處,請爹爹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