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奕辰望著那人的身影,總是很眼熟。“老闆,來兩根油條,再來碗豆汁,多放點糖,菜花。”
那早點攤攤主,像做賊一樣,鬼鬼崇崇,把那包鹽放在腳底下。嘩啦一聲,那鹽,撒了一地。
流奕辰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淡然一笑。“看來這私鹽的事,這城裡,用的也不少,水很.深的。”
他大口的吃著油條,喝著豆漿。過了好一會兒,前面的商鋪,大門咯吱一聲響,肖氏走了出來。
她頭髮上包裹著白色的孝布,纏了一圈又一圈,臉頰紅腫。只是那表情,似哭非哭,往前走去。
“我那苦命的夫君吶!”她跪在地上,用力的磕著頭,手裡散著紙錢。一旁扎著紙人紙馬,掛著白布。
流奕辰望著她,心裡想道。“今天是頭七,這女子,必然要操辦一番法事,待我過去看看。”
他拿著一吊銅錢,買了些蘋果和點心。“夫人,請節哀,縣衙裡,大人命令捕快,把這案子辦下去。”
肖氏抬起身,抱著懷裡的孩童。“大人,這世道,那賊人能往何處去?只是,夫君不入土為安,心裡放不下。”
流奕辰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把手裡的禮物提過去。“夫人,我不過路過而已,一點心意罷了。”
她一把推開禮物,又一次重重地跪在地上。“大人,我夫君死了都不得安生,百年之後,小女子如何自處?”
她又幹嚎起來,摸著小兒子的頭。“孩兒,求求大人,讓爹早點回來,你好再見最後一面。”
小兒子睜著那懵懂的眼睛,趴在地上,使勁磕著頭。“大老爺,俺想俺爹,求求老爺把俺爹帶回來。”
流奕辰看著小兒子如此,心裡很難辦。“孩兒,便是要申清你爹的冤屈,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四周路過的人,紛紛說著閒話。“想必是官府,藉機會吞人產業,欺負孤兒寡母,真是會說話。”
“興許是端著屍體要價,不出一口血,只怕那掌櫃的,爛成骨頭,也入不了土,放在那裡喂蒼蠅。”
流奕辰轉過頭去,原來是人群裡,幾個閒人嘀嘀咕咕的說話。他們看到流奕辰,便匆忙走去。
流奕辰明白自己,已經處於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沒有尋找到任何證據,相反那些傳聞,甚囂塵上。
過了一會兒,掌櫃的親戚朋友,也紛紛走來。他們臉上滿是哀慼,頭上包裹著白布,站成兩排。
肖氏跪在地上,沉默良久。“大人,今天只出了個空棺材,奴家謝謝你,特意來送俺夫君一程。”
說著她,回到裡屋去,抓著一個泥盆,往地下用力一摔。“夫君吶!”她捲起頭髮,又一次磕著頭。
“帶著奴家一起走,奴家也不受這活罪吶!”哭嚎的聲音越來越大,只是擠不出眼淚,只流出鼻涕。
那個孩子也抱著棺材,哇哇大哭。那些賓客們望著流奕辰,目光裡帶有一絲微妙的敵意和猜忌。
“這禮物,我放下了。”流奕辰一把放下那些禮物,飛快地跑走。“想必他們,一定在防範著我。”
他躲到了一處角落,望著那些出殯的人。肖氏的潔白襦裙,上面沾著爛泥,雙手揮舞著,好似癲狂。
“蒼天吶,奈何不長眼睛!”後面那些親朋,也跟著一起抹著眼淚。“一個人守寡,真是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