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姬昇坐在書房中,儒雅的臉陰沉沉,似乎能滴出水來。
書房裡除了他,還有另一人。那人正跪在地上,向他稟報情況。
“殿下,有人在查陛下生病一事。屬下們反應及時,立馬就掩蓋了所有線索,但對方似乎認定了這件事有異,仍在繼續往下查。”彙報情況的屬下聲音低微,透著幾分忐忑不安。
殿下並非好脾氣之人,這回儘管他們反應極快,沒有被抓到馬腳,但殿下可不會誇獎他們。
果然,姬昇聽完部下的話,冷笑一聲,“你的意思,還要本殿下獎勵你們一番是嗎?獎勵你們反應快,及時處理掉線索?”
聽出姬昇聲音裡的不悅,屬下心裡咯噔一下,立即磕頭認罪,“屬下不敢!是屬下們辦事不利!”
“你們當然辦事不利!”姬昇惡狠狠地一腳踹在屬下胸口處,“如果不是你們做事留下痕跡,怎麼會讓人心生懷疑,開始調查?!”
屬下被當胸一腳踹得直直往後仰去,胸口生疼,然而面上,他還要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多謝殿下賞罰!”
姬昇眸光沉沉,冷哼一聲,沒有再搭理部下。早不差晚不查,偏偏在姬晗回京後沒多久查,顯然,這個調查起疑之人就是姬晗!
姬晗果然是個大麻煩!
跪在地上的屬下見姬昇陷入沉思,心驚膽戰片刻,終於還是開口請示道:“殿下,我們如今該怎麼辦?”
昏暗的書房之中,跳動的燭火映在姬昇臉上,將他俊雅的面容照得顯出幾分猙獰。
“怎麼辦?”他自言自語了一聲,忽然冷笑一下,“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跪在地上的屬下無意間望見姬昇此刻的神情,心中一懼,斂聲屏氣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盛京城裡風起雲湧之時,邊關卻是一片安穩平和。
常州軍營中,陳淵正坐在軍帳裡聽部下彙報此次帶隊前往北方,與北方商隊交易情況。
“此次共獲利五萬金還有……皆以按照老規矩,換成……運送回常州……”彙報完交易情況,部下想起這次出發前,將軍特地吩咐的任務,尤為鄭重地彙報道,“大人,您吩咐屬下們留意的黑貂裘已經找到了,成色極好,極為保暖。”
冬天很快就要來臨了,常州地處偏僻又靠北,自然比盛京的天氣冷多了。
陳淵知道顧清婉畏寒,特地讓手下那支來往南北的商隊去北邊交易時,尋幾件上好的裘皮大衣來。
陳淵聽完後,頗為滿意的點點頭,冷峻的神色緩和了很多,“將黑貂裘送回破虜侯府。”
姬昇的“一不做二不休”來得很快。
這場發生在皇城中的變故, 超出所有人預料。這其中,最震驚、最不可思議的正是當今皇帝本人。
事變的當天, 天上剛剛下了一場雪, 晶瑩剔透的白雪覆蓋在樹木上,籠罩在巍峨的皇宮中,為這座皇宮添上無盡的聖潔。
“老蔡, 再去多點幾個炭盆。”
明光殿裡,披著大衣的當今皇帝摸著手邊的雙陸, 從窗子裡望出去,看了看落滿雪的庭院, 朝一旁伺候的內侍吩咐道。
蔡內侍恭敬地應了聲, 趕緊轉身讓下面的人再送幾個炭盆過來。吩咐完下面的小內侍,蔡內侍重新站到當今皇帝身後, 凝視著當今皇帝的背影,他心中閃過幾分擔憂。
他伺候了當今皇帝那麼多年, 昔年不畏寒暑的當今皇帝, 如今竟要在屋子裡擺上那麼多炭盆。以往坐下時,挺拔筆直的腰背,現在竟也佝僂起來,如同一張彎曲的弓。
陛下——老了!
蔡內侍心中這一聲略帶不安的感慨, 正好與當今皇帝的嘆息聲撞在一起。
當今皇帝握著棋子, 卻遲遲沒有落下去,他長嘆一聲。
“陛下可是乏了?”蔡內侍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