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不是外人。”簾子裡的人影輕輕發話,兩個丫鬟聞言立刻上前,把簾子捲起來。
直面對上簾中人,三娘無可抑制得暗讚一聲,對方的絕代風華,即使同為女人,也不得不臣服其中,笑語道:“‘公子’今日起得倒早。”
欣賞地看向辣西施,顧清婉嘴邊划起秀麗弧度,她很久沒有看到如此直爽的態度,格外喜歡:“三娘起得也甚早。”
“這些書生一日來得比一日早,我也是迫不得已,”說完,悄悄注視‘公子’的態度。哪知對方只是淡然一笑,沒有任何明顯表示。
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其他什麼的情緒湧上心頭,辣西施嘆息一聲,忽然聞到一股清淡如花的香味,轉頭看去,簾子另一邊的桌上放著一壺酒,香氣似乎從中散發出來,她一生極愛酒,忙不迭開口問:“‘公子’,這是什麼酒,這麼香。”
“梅花酒。”
“梅花酒?就是用梅花釀的吧,難怪香氣如此清幽。”讚歎著,辣西施喜道。
手不經意地撫過酒壺頂,顧清婉沉默片刻,像是回憶什麼:“既然三娘如此喜愛,拿去喝吧。”把酒往外輕輕一推,讓紫蘭遞給辣西施。
心花怒放,辣西施嘴裡叨唸:“這可怎麼好意思,這不是奪人所好嗎?”忽而又抬首道,“‘公子’早膳還沒用,就喝酒嗎?”
“不是喝,是聞。”懶懶地解釋道,顧清婉笑看著辣西施喝了一大口酒。
最裡香氣盈滿,滿足地咋了一下嘴,辣西施調侃道:“聞也能飽嗎?”
“可不是,我本以為聞了就能醉三分,誰知還是如此清醒。”半是玩笑地回答她的問題,顧清婉眉睫輕揚,純真之色立顯。
微微愣了一下,辣西施大笑起來:“‘公子’真是說笑了,要把一壺全喝了,才有可能醉吧。”
顧清婉也隨著她笑起來,三分輕狂流露眉間:“三娘已經醉了......”像是感嘆般的語氣讓辣西施一震。
臉色一正,再一次打量起對面的人,辣西施正經地問道:“‘公子’怕醉嗎?”
“怕,”顧清婉坐直身子,眼眸深沉不見底,“酒這東西,不是要半醉半醒才有滋味嗎?”
“沒有全醉,又怎麼知道全醉的感覺不比半醉好呢,‘公子’沒有聽說酒這玩意是解憂之物嗎?不醉又怎麼解憂?”
聽了這話,顧清婉露出迷茫之色,輕聲把辣西施的話重複了一遍,似有所悟,似有所悔......想了半餉,又豁然開朗起來,清揚的聲音更現透徹,輕吟道:“清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
接著的半壺酒怎麼也喝不下口,辣西施怔怔然地看著‘公子’,只覺得她一舉一動都糅合了自如的美態,一聲一吟都能催入人心,像輕風似的引人跟著她起舞,沉醉其中而不自知,剛才她略帶傷懷的感受此刻就清楚地傳遞過來,影響到自己的心情,暗暗定了定神,她笑道:“‘公子’好雅興。”
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問題,顧清婉感慨道:“我原以為眾人皆醉,我獨醒,想不到,原來是眾人皆醒,我獨醉啊......”優柔的聲音淡淡的在空氣中傳播開來,不在意任何人的傾聽,抬起頭,看到辣西施蒙然的表情,顧清婉忍俊不禁,倩兮一笑,轉了個話題道,“三娘不妨和我說說,最近外面在流傳什麼。”
心神突然被拉了回來,辣西施暗暗稱奇,這個‘公子’面貌多變,忽惱;忽笑;忽嗔;忽愁;心思讓人難以琢磨,行為更是不能以常理推測。聽到她的問題,她開口徐徐道來,最近外面開始流傳歌謠,唱的的是紅顏禍國,君王愛美人不愛江山。
聽著辣西施詳細敘述這兩天外面突然多起來的流言,顧清婉神色半明暗,似笑非笑,分不出是喜是憂,是歡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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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帳臺邊打著帳,一邊招呼著離開的客人,辣西施心思飛轉,腦中不斷回憶著今天早晨在花廳的談話,總覺得那‘公子’深沉難測,結束談話時,她問‘公子’,覺得那些歌謠是對是錯;‘公子’淡笑一聲,反問,世上之事哪有盡對盡錯,各人盡顯本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