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吹過,慘叫哭號的聲音隱隱傳來,再加上這木匣子莫名其妙的振動,兩個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冷戰。這時前方的院子裡傳來光亮,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想不到幾十年後,竟然還有貴客來訪,善哉善哉。”
隨著那束光照了過來,伍拾玖只覺得懷中木匣振幅更大,待聽到有人說話,兩個人都是一愣,原來這破敗的寺廟中,還住著人。肥爺見行蹤暴露,正要答話,猛然發現身旁的一片黑暗中,兩道綠油油的光射了過來,伴隨著細微的喘息聲傳來,接著就聽到一陣山石敲擊的“鏗鏗”聲,一陣疾風撲面。
肥爺將手中雙刀一碰,濺出幾個火花,雖然亮光一閃而逝,但兩人全都看清,撲過來的好像是一頭花豹,個頭碩大,四肢粗壯,身後隱約拖著多條尾巴。肥爺不及多想,揮動雙刀就向那頭豹子斬去,哪知黑暗中兩刀竟然全部劈空,那頭豹子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伍拾玖和肥爺背靠背警惕著四周,肥爺將雙刀再次摩擦,黑暗中一點亮光閃起,嚇得他陡然一驚,原來,那花豹碩大的腦袋就在自己面前,他趕忙舉刀反手上撩,卻又劈空。
這時伍拾玖已從懷中取出火折,迎風一晃點著了,兩人這才看清四周的環境。卻見那花豹蹲在不遠的地方歪著腦袋看著他們,尾巴緩緩地搖曳著,兩人粗略一數,這豹子竟然生著五條尾巴。
這時,先前那人道:“石生,莫要胡鬧,嚇著貴客。”
說來也怪,那豹子聽到有人說話,站起身來,循著聲音而去,走出兩步還不忘回頭看看伍拾玖和肥爺。
只聽那人道:“貴客莫慌,這畜生跟了我許多年,不傷人,只是愛與人玩鬧。”頓了頓又道:“二位遠道而來,不妨到大殿一敘。”
肥爺和伍拾玖大著膽子走進院門,見一個老僧人穿著灰色僧袍,提著燈籠站在一座大殿門前,這老僧看上去年事已高,稀稀疏疏的白鬚飄灑胸前,一張臉上佈滿皺紋,眼窩深陷,面頰瘦削,顴骨高高凸起。那花豹走過去,圍在他身邊挨挨擦擦,顯得十分親暱。只是一張嘴,卻發出石塊相擊的“鏗鏗”之聲,聽上去頗為奇怪。
見二人來到近前,那老僧轉身入內,肥爺和伍拾玖跟著進入大殿,就覺得一股陰風撲面,剛才聽到的那一陣似有似無的慘叫哭號之聲更加清晰。兩個人全都怔住,不敢再往裡走。
大殿內供著一座佛祖金身造像,左右各有力士天王環伺,那老僧見二人怔在當地,淡淡一笑道:“世人都道趙景公寺鬧鬼,其實只是心中有鬼,不敢看這人世間的煉獄的影象罷了。”
肥爺抱拳拱手道:“風火堂諸葛冷心、伍拾玖深夜冒然前來,多有打擾。我們白天曾想拜會,奈何敲門無人應答。”
那老僧道:“趙景公寺早已閉門謝客,因此就算白天偶有香客來問,老僧也都只做不知。每天,只有這石生陪著貧僧度日。”說著,摸了摸那花豹的腦袋:“此物幾年前來到寺中,盤桓數日不去,不知為何與我十分親近,只因它叫聲好像山石擊打的聲音,貧僧給它取名石生。”
伍拾玖道:“石生,這個名字倒是挺萌的。我能摸摸它麼?”
“石生性情溫和,生性屬土,老實穩重,施主和它親近便是。”
伍拾玖俯下身摸摸那花豹的頭,只覺得著手綿軟,它也只是乖巧地低著頭,任憑人撫摸。
肥爺胳膊肘搗了伍拾玖一下,示意他不要貪玩,一邊道:“還沒請教高僧法號?”
“貧僧不默,是這寺中第二十一任住持。”
“見過不默大師,我們只是想前來觀看那吳道子先生的《地獄變相圖》,請恕在下二人冒昧。”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難得世上還有人記得這幅傳奇壁畫,幾百年來,長安城數度戰火,若非寺中僧人拼死保護,這幅畫恐怕早就被人摧毀,不復存在了。二位既然想看,便請隨我來。”說著,不默法師提著燈籠走出大殿,來到院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