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了。”杜老升也不矯情,拿起錢放進兜裡,苦笑道:“我早就想離開這裡了,只是——算了,如果有緣,咱們還會再見面的。”
“還有緣,你當你是漂亮大姑娘呢?”沈宸調侃道:“我對你可沒興趣。”
“你這臭小子,非要挑我這個老頭子的語病。”杜老升笑了起來,端起酒杯說道:“來,乾一杯。從沒見你痛快喝過酒,今天就算給我個面子。”
沈宸含笑舉杯,與杜老升輕輕一碰,仰頭一飲而盡。
………………
天已經大亮了,擋著窗簾的屋子裡還是很暗。
幾次,淚已到了眼中,她都用力地睜她的大眼睛,把淚截回去,她知道落淚是毫無用處的。
輕輕**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臉上有了點異樣的紅色。
她心中的傷痕並沒有平復,可是為了腹中的小兒,她已決定不再隨便的啼哭或暗自發愁,免得傷了胎氣。
門輕輕敲了敲,韻蘭起身開門,小萍笑著站在外面,招呼道:“嫂子,來吃飯啦!”
韻蘭勉強笑了笑,走了出來。
能有這樣的房子住,小萍一家簡直是做夢也想不到的。
看不到兇惡的鬼子,還有狐假虎威的漢奸特務;聽不到半夜突然響起人喊狗叫,以及大皮靴咣咣的聲音,一家人睡了個難得的好覺,
把小萍一家送過來,狗子便告訴了沈宸。
沈宸是不會過來看的,但讓狗子從他那裡拿了不少錢。
買米、買菜,又請大夫,狗子直忙活到天黑,才離開這裡。
一大早,狗子又來了,便和小萍一家吃了早飯。
也不知是藥物見效,還是心情的關係。小萍娘睡過安穩覺兒,精神好了一些,坐起來喝了一碗粥。
一家人多少鬆了口氣,雖然還有不知死活的鎖子,可誰都不願在飯桌上提起。
這也在情理之中,全家人落得那麼悽慘,可以說全是鎖子鬧的。犯起煙*癮的那種六親不認的狂暴,也讓家裡人死了心。
“叔,嬸,你們就安心地住下來。”狗子已經得了沈宸的許可,便能自己作主了,“這宅子裡的房客,以後就把租金都交上來,你們也不用愁沒錢用。”
“這,這是你的房子?”昨天忙著安頓,也沒細問,小萍爹現在就想問個究竟。
狗子連忙搖頭,說道:“這是房主讓我照看的,他很有錢,只有房子在,不在乎幾個房錢。”
小萍對狗子的好運氣簡直太羨慕了,不用辛苦地幹活兒,光房租就夠吃喝。
“狗子哥,你穿得破舊,原來是裝的。”小萍羨慕之餘,也想起了狗子昨天的裝束和樣子。
“嘿嘿。”狗子撓了撓頭,說道:“穿成那樣不惹人注意,我是在幫的,有時候得去給幫裡做事。”
小萍爹張了張嘴,想勸誡狗子不要幹什麼壞事。畢竟,很多幫派人物都在給日本人幹事,欺壓老百姓的事情也不少。
可他苦笑了一下,還是閉上了嘴。這個時候,說這個話,真是不合適。以後有機會,再慢慢勸導吧!
而從狗子的表現看,他還沒學壞。
韻蘭坐在那裡,不怎麼說話,不時抬頭看看這個,瞅瞅那個,更多的時候則是慢慢喝著粥,吃著饅頭。
現在,她必須拋棄一切的禮貌和客氣,因為她已有了孕。她不是為自己活著,還有肚子裡未出世的兒子或女兒,那是她的全部。
才不管這裡是誰的房子,才不管狗子是在幫什麼的,只有她必須活著,好再增多一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