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仲誠大步往前走尋,遠遠近近瞧著,這些屍體或單個躺臥,或兩兩三三靠著。
天空暗雲密佈,將這方小地,也遮得頗為陰沉。
地上的血跡,東一片西一片打拉著,像一團團硃砂。
刀兒劍兒,有的斷了,有的完好無損,有的插在土裡,有的還緊緊攥在死者手裡。
風兒一吹,合著沙石,把這些刀兒劍兒打得叮叮直響。
比遠處更遠的地方,對立著站著兩個人。
盧陽右肩衣服破了一個口子,口子上還沾了些許墨。他右手掛在肩上動不了,看來他的右手已經斷了。
盧陽所練的乃是鷹爪功,這功夫的勁兒,幾乎全都看在手上。如今雙手斷一,威力自然銳減。
“臭道士,我告訴你,你死定了!”盧陽為了確保,這事兒做得萬無一失,可是將兵堂的所有精銳全數帶出。
沒有想到,這十四個武師不竟全部戰死,連帶著自個兒也受傷不輕。
“有本事,你過來啊,指不定誰殺誰呢!”神役子手上腳上背上胸前都有輕傷,鮮血把道袍染得血紅。他毫不示弱,右手緊緊握著一條畫卷。
這妙筆丹書,乃是青雲門的絕學,它以氣馭墨,以墨傷人,是一門對內力修為極其講究的武學。
神役子一沒事兒,便會舞文弄墨,以氣入畫。
這些畫兒,有山水,有花鳥,有魚蟲,也有猛獸或妖怪。他手中的任何一張畫兒,都是能置人於死地的玩意兒。
經過方才激烈的死戰,神役子平時繪藏的五十多幅畫兒,全部用盡了。
這妙筆丹書,的確是一流的功夫。不過它對修行者的內力消耗,那也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神役子力戰群雄,殺死十四個鐵衣衛隊武師,已經讓他油盡燈枯了。
他內力幾乎耗盡,只剩下手中那幅畫兒,是他唯一的指望。
這畫兒可不是什麼攻擊性武器,是他平時存錢的那隻貔貅。
神役子吃準的便是,盧陽不會輕易攻過來。
鐵衣衛隊精銳全軍覆沒,神役子的實力可在盧陽之上太多了。
再者盧陽斷了一隻手,他不知道神役子的虛實,肯定不敢貿然進攻。
這是給我下套兒呢?盧陽他倒是想攻過去呢,可是他架不住對方虛實,一點兒不敢輕舉妄動。
牛鼻子老道手裡那畫兒一定古怪,說不定他掙等著我自投羅網呢!
逃麼?不能啊,這活兒畢竟是大哥親自交代的。
再說鐵衣衛隊精銳全數戰死,如果不殺了神役子,他可還有什麼臉面回去。
不對!他這是虛張聲勢,盧陽終於想了一個明白。
要是他手裡那畫是真的,他直接攻過來不就是了。
何必這麼費力不討好,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呢?
他是內力空盡,故意裝模裝樣拖延時間。
但是這人實在太強了,這麼多鐵衣護衛,都死在了他的手裡,自個可不想成為下一個。
人兒最難得的便是臨危不亂,經此一戰,盧陽怕了,他過去的傲骨與心氣兒,已經所剩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