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
仿若世外桃源般的臥狐嶺村,恬靜淡然。
忽然,從翟家門裡,陸陸續續地走出來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乎都到齊了。
以至於,最先陪同著馬有城走出家門的翟川安和幾個兄弟見狀,不得不讓馬爺稍等,轉而回去把家裡那些好奇想看熱鬧的人全都給趕了回去。
就連翟川安的老婆孩子,也被趕了回去!
胡鬧嘛!
又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好事兒?!
如此,馬有城稍稍有些煩躁和不滿的情緒,也好了許多——雖說他很樂意裝扮一位大師,但還是不喜歡如同猴子般,被一眾山民們圍觀。
沿著半山腰村落間時起時伏的青石板街道,七拐八繞地處了村,算是到了這座山的西側,便能看到在諸多亂石和茂密植被、樹木的掩映中,有一處處的墳丘。
沿著曲徑小路,繞過翟家的祖墳,在偏下方距離祖墳邊緣大概三十多米開外,一株大樹下的幾塊亂石之間,有那麼一個小小的墳丘,夾雜著碎石,凌亂不堪。與諸多墳前立碑不同,這座小墳丘前沒有墓碑——因為年幼死去,父母健在,亡者不得入祖墳,只能等父母去世後,才能遷至祖墳。
無後無功德,長輩自然不會為幼夭之子立碑了。
“就是這兒了,唉。”翟川安站在墳前,長長地嘆了口氣,多年來,也只有他每年會來把這座小小的墳修繕一下,添點兒土,讓墳頭不會消失。
馬有城點了點頭,接過翟老二拎著的水壺和水碗,將碗放在墳前,取出灰球放入碗中。
拎壺沖水。
當水流淋在灰球上的那一霎那,突然有清晰無比的虹芒浮起,映亮了水碗。
馬有城一愣,拎著壺的手都禁不住顫了顫。
好在有溫朔提前打過招呼,所以馬有城表現得很淡定,沒有停止注水,壺嘴裡不斷地往碗中倒入清水。
而站在旁邊的一眾翟家爺們兒,也全都驚撥出聲,怔怔地看著碗中的詭奇現象——隨著水流入碗,五彩的虹光在水中盪漾,漸漸的,當馬有城停止倒水,將水壺放下後,只見已經滿了的碗中,那五彩的虹光,竟然好似水流般,順著碗沿溢了出來,流淌向碗的外側,落地。
虹光落地則消失不見。
而水碗中的那個極硬的灰球,真如溫朔所言那般,頃刻間在水中化開,消失不見,水中除卻五彩流光,再無絲毫混濁之態,仿若灰球從未出現過。
馬有城小心翼翼地端起水碗,滿溢的虹光流到了他的手上,消失不見。
他將碗遞到墳頭上方,慢慢地傾倒。
水流落下,彩虹傾瀉!
眾人看得瞠目結舌。
清水與彩虹交雜著落在墳頭,迅速滲入砂石泥土之中,流彩在墳頭一閃而逝。
見證了這神奇一幕的翟家兄弟,全都懵了。
他們興奮、激動,又有些恐懼。
再看向馬有城時,一個個神色間原本還帶著些懷疑的恭敬,便化作了戰戰兢兢的敬畏。
這,是一位真正的神師!
他有著玄妙無比的法術!
是一位人世間的仙人!
翟川安家的堂屋裡,溫朔盤膝而坐,體內真氣流轉,與天地自然相參——之前起壇作法,本就引來了濃郁的自然五行靈氣,此刻溫朔與天地相參,汲取靈氣彌補體內因作法而大量耗費掉的真氣,幾近乾涸的經絡和五臟六腑七魄,被濃郁的自然靈氣沁潤著,自然而然地取所用,吐無用。
不過一個多時辰之後,溫朔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雖然憑藉著極強的定力,剛才確實進入了空靈狀態,但長久以來的習慣,讓溫朔的自控力極強,時間觀念融入了骨髓血液中。他深知此地不宜長久打坐修行,所以身心乏累的狀況稍有些緩解之後,便中止了打坐。
他起身走到房門前,將房門開啟。
撲面而來的,便是清新的空氣,和遠處與藍天相接的起伏山巒。
難怪,從古至今諸多修玄者幹受寂寞,告別繽紛多姿的紅塵生活,甚至將親情拋棄,謂之斬斷三情而出家、隱居——這近乎與世隔絕的大山之中,靈氣充沛且極為純淨,比之人煙稠密之地,尤其是城市中,要好上百倍不止。
之前起壇作法之後,那種真氣幾乎耗盡的狀態,若是在京城……
胖子覺得自己至少需要打坐一宿,才能恢復到現在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