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申和卓慧蘭與溫朔之間的談話時間很短,也很簡單,就像是出於禮貌,敷衍般走個形式罷了。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夫妻二人對於溫朔和黃芩芷建立戀愛關係,是持反對態度的。只是根深蒂固良好修養,讓他們縱然真有萬惡之念,在處理某些事情、對待某些人時,心中生了殺機,也會保持著表象的溫文爾雅、彬彬有禮。
所謂衣冠禽獸,便是此意。
當然,這只是誇張一說罷了。事實上,黃申和卓慧蘭雖不是純良之人,卻也不是惡人。
而面對黃申和卓慧蘭這般敷衍之態,什麼都看得明明白白的溫朔,心裡卻沒有絲毫憤懣壓抑——可以理解,人家豪門大戶,和自己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的,瞧不上是理所當然,更何況如此優秀的女兒,大二學生,卻要和他這樣一個出身貧困家庭,從三教九流市井之地混跡而出,相貌又很“出眾”的傢伙談戀愛……
恐怕換做任何人,心裡都不會舒坦。
所以能夠讓黃申和卓慧蘭都頗為忌憚的老太君認可,溫朔就覺得此行深港,已經是碩果累累了。
而且,有老太太在場,不用受審的感覺,也很輕鬆嘛。
來之前,溫朔還擔憂著,自己進了這豪門大戶之家,猶若紅樓夢裡劉姥姥進了大觀園,見啥都新鮮,遇見什麼人都會被鄙夷輕視,自己就像個猴子般接受眾人各種複雜眼神的審視,還得費盡心思厚著臉皮忍氣吞聲,去一一應對各種冷嘲熱諷的詢問。
保不齊遇到個不開眼的愣頭青,還能故意壓不住火氣憨憨厚厚地教訓對方一把。
嘿,那個酸爽喲……
但事實並非如此,家裡也就老太太、黃申、卓慧蘭,還有一位保姆。
和尋常人家相比,甚至還有不如呢。
看來今天也是小見面,黃芩芷和其父母、奶奶,都不願意通知家族親戚們前來。
這樣挺好。
黃申和卓慧蘭簡單聊了幾句,便藉故公司還有諸多事務需要去處理,並委婉地說中午會回家吃飯,讓溫朔在家裡稍作休息等待,然後夫妻二人便離開了。
溫朔的心裡更為輕鬆了。
保姆劉媽給老太太沏上參茶,並提醒黃芩芷和溫朔去樓上聊會兒天,讓老太太休息會兒,不曾想,老太太的精神狀態很好,毫無疲累之意地要溫朔陪她聊天。
溫朔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表達了關切之意,確認老太太真想聊天之後,便和黃芩芷一起,坐在沙發上,嗑著乾果喝著茶水,陪老太太嘮起了家常,無非還是老太太講她以往,講已故老頭子的當年,再時不時詢問下溫朔以前的生活,母親的身體狀況,幼時生活中的苦難、趣事,入京後怎麼做生意等等。
時間好像突然之間,就變得緩慢了許多。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進客廳裡,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抱著一隻通體雪白懶洋洋的大肥貓,和一對剛剛成年的孫子孫女閒聊著往日的時光……溫馨清靜的場景,讓時間都捨不得快速流過。
剛過十一點,就在老太太終於打了個哈欠,流露出疲憊之態時,隔著落地窗便看到外面,來了男男女女十七八個人,小的也有二十多歲,大的三十好幾歲,都快四十了。
他們一個個衣著光鮮,精神抖擻,氣質不俗。
老太太眯著眼說道:“我就知道,芩芷的哥哥姐姐們會忍不住好奇過來看看你,行啦,你們年輕人聊吧,我老太太年紀大了,累了,得回屋眯一覺去。”
言罷,劉媽已然走了過來,扶著老太太站起身,往裡面臥室走去。
溫朔和黃芩芷趕緊起身送出了幾步。
一群人說說笑笑地走進來,看到老太太在劉媽的攙扶下去往臥室,便紛紛上前打招呼,老太太卻是笑眯眯地朝他們擺擺手,哼哈應了幾聲,連步子都沒停。
然後,一群人盡皆面帶笑容地走到了客廳。
“芩芷,這就把男朋友帶到家裡來了?
“呵,大小夥子還臉紅了……”
溫朔一臉憨笑,略顯緊張地微點著頭向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新年快樂,我,我叫溫朔。”
此時此刻,黃芩芷卻是沒有了在父母和奶奶面前時,嬌羞的模樣,她驟然間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如以往在校生活中那般,神情恬淡自然,溫婉卻又大方地為他們做著介紹:
“這是我的男朋友溫朔,京大考古系大二學生。”
“溫朔,這是大哥黃芩祥,這是大嫂。”
“這是二哥黃芩瑞,這是二嫂。”
“這是大姐黃芩瑩。”
“這是二姐黃芩玉,二姐夫陸海生。”
“這是三哥黃芩行,這是三嫂。”
“這是三姐黃欽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