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肅泰瞥了一眼仍沉浸在思緒中的夫人夏侯紓,再次向折炎鄭重地交代:“這個人,你務必親自守著,絕不能有任何差池。”
折炎領命,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又命左右將人帶下去醫治。
房內已無他人,赫連肅泰這才向夏侯紓問道:“你方才看見那把匕首時,臉色分明就不對,為何要撒謊?”
夏侯紓未料到自己稍縱即逝的恍惚竟被對方捕捉,心中不禁思忖,若不透露些許內情,以赫連肅泰之聰慧,必定難以搪塞。然而,一旦吐露實情,恐怕她的脫身計劃便難以施展。更為關鍵的是,此刻竟出現一個可能與夏侯翖有關的人物,這無疑是探尋真相的絕佳機會,她又怎能輕易錯過。
"既然被你看出來了,我也就無需再隱瞞。"夏侯紓故意做出一副坦然無畏的樣子,半真半假地說,"我曾經見過與方才那人所持匕首相似的物品,只是無法確定他的真實身份,因此不敢妄自揣測。而且,在場的人都是你的親信,你們北原人一向不待見我們南祁人,我亦不便發表意見。"
經過一整天的波折,赫連肅泰對於那個人的身份和來歷愈發感到好奇和困惑。他渴望揭示這個謎團,於是便道:“那你現在方便告訴我了吧?”
“當然。”夏侯紓微笑著說,竭力表現得大方得體,不慌不忙的解釋道,“說起來,這都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了。我年幼時,曾親眼見過有人佩戴過那把匕首。不過,那人似乎是我們南祁赤羽軍的人。至於後續的事情,我恐怕不便透露更多。”
夏侯紓說話含糊其辭,真假難辨,赫連肅泰竟然真的相信了大半。尤其是當她提到持有匕首的人與南祁赤羽軍有關係時,他立刻聯想到折炎剛才對那個男人可能出身于軍營的推斷。這下,他幾乎完全相信了。然而,一提到赤羽軍,他不禁又回想起巴塔之前告訴他的話,於是問道:“所以,你之前費盡心思去打聽溟丘峽谷的事情,也是跟赤羽軍有關嗎?”
夏侯紓愣了愣,沒料到赫連肅泰竟然聰慧敏銳至斯,僅僅聽到她提到赤羽軍,赫連肅泰就能夠把她之前打探溟丘峽谷的事情聯絡起來。能夠登上皇帝寶座的人,果然都有非凡的智慧和實力,不能輕易低估。
“是又如何?”夏侯紓並不急著否認,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南祁人。雖然命運弄人,讓我不幸流落到了你們北原,不得不暫時寄人籬下,看人臉色行事,可我的骨子裡始終流淌著南祁的血液,時刻掛念著南祁的疆土與百姓。不論何時何地,我都會更關心南祁的福祉。”
赫連肅泰敬佩她的坦蕩,微笑著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孤能理解。”
夏侯紓眉頭微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是這樣用的嗎?她怎麼覺得聽著怪怪的呢?
赫連肅泰全然未覺自己成語用得驢唇不對馬嘴,逐漸收起了調侃的笑容,又問道:“方才那人,是你之前認識的人嗎?”
夏侯紓搖了搖頭認真地說:“不是。我與此人素未謀面,且觀其形貌,與我往日所識之人皆不相同。”
赫連肅泰沉默了片刻,然後認真地問道:“或許是因為你們多年未見,你的記憶有些模糊,或者他變化很大,讓你覺得陌生?”
夏侯紓覺得莫名其妙,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說:“你若說我記憶出現了偏差還能解釋得過去,可你說他長變了,難道他是妖怪嗎?還會變臉?”
赫連肅泰聽了之後,放聲大笑,方才的謹慎和懷疑瞬間煙消雲散。他接著說道:“孤明白,你心中藏有許多秘密,不願與孤分享。你放心,孤不會逼你說出來。但孤想告訴你的是,在孤面前,你不必如此提防。你如果真想去溟丘峽谷,孤願意派遣人手陪你一同前往。”
這話聽起來真像獨孤徹的語氣。
夏侯紓不禁一愣,心底泛起漣漪。她心想,她可能過於思念獨孤徹,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於是,她迅速調整心態,對赫連肅泰的話語不置可否,而是巧妙地轉移話題,說道:“那人性命無憂,只是暫時昏迷,待他醒來還需些時日。還望陛下下次審問他時,能告知我一聲。我十分好奇他與我所認識的人有何關聯。”
赫連肅泰的臉上流露出明顯的失望,帶著一絲委屈和一絲威脅的口吻說道:“你可真是半點情面都不留,難道你不怕孤因此而拒絕嗎?”
夏侯紓根本就不受他的威脅,她倔強道:“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我會自己找到辦法查明真相。”
“你還是那麼驕傲。”赫連肅泰言罷,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仰頭望向天空,微微眯起雙眼,彷彿在計算著時間的流逝。然後,他緩緩轉頭看向她,溫和地問道:“孤看天色已晚,怕是已到晚餐時間,你餓了吧?孤帶你去品嚐北原的特色美食。”
夏侯紓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盯著對方說:“你之前不是因為密室裡的惡臭而大發雷霆嗎?現在怎麼突然就有了食慾?”
赫連肅泰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立馬反駁道:“孤那是擔心你餓著,才出於好意詢問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夏侯紓應了一聲,語氣冷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並不覺得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