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紓腦子一轉,立即模稜兩可地說:“明人不說暗話,易夫人的事,難道還要讓我來提醒丞相大人嗎?”
王崇厚露出一絲異色,微怒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概是“易夫人”幾個字觸動了他心裡的某個柔軟處,又或者說是易舞的死過於突然和詭異,王崇厚終於動怒了,音量都提高了不少。
總算是蒙對了一回,夏侯紓暗自慶幸。
夏侯紓緊張地嚥了咽口水,接著正色道:“易夫人是陵王府調教出來的美人兒,如珠如玉般交給了丞相大人,可你卻讓她碎了,你覺得陵王還會再信任你嗎?”
夏侯紓話說得硬氣,心裡卻沒有底。她原本也只是猜測易舞是陵王安插在丞相府的棋子,再加上銀香曾告訴她易舞在去世前與王崇厚發生過激烈的爭吵,所以她就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並沒有確鑿的證據,在當事人面前難保不被拆穿。
她暗暗祈禱自己能瞎貓碰上死老鼠!
王崇厚一陣沉默。
夏侯紓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只得靜靜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以便猜測他的下一步打算。
“自作聰明!”王崇厚忽然說,陰冷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狡黠,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本相與易夫人的事,豈是你等小兒可以置喙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夏侯紓硬著頭皮說,“丞相大人若是心中坦蕩,又何須在意別人的言論?”
王崇厚依然只是睥睨著她,並未表現出任何慌亂,只是表現得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惱和狠厲。
“究竟是誰派你來的?”王崇厚的聲音透露出一股子陰冷,未等夏侯紓做出反應,他又看向大鐵籠,眼神犀利如鷹,繼續冷聲道,“你三番五次的闖入我的府邸,又有何目的?”說著他又靠近了些,驟然提高了音量,你若夠聰明的話,就老老實實的交代吧,沒準我還能留你個全屍。”
“三番五次?”夏侯紓細細琢磨著王崇厚的用詞,心想這明明是她第二次深夜造訪丞相府,怎麼就成三番五次了?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誤解?
思及至此,夏侯紓立馬想起了上次來丞相府時遇到的那個戴狐狸面具的人。那人自從被她推進狗群之後,就再也沒有訊息。而夏侯紓也曾在事後來打探過,據丞相府附近的街坊反應,丞相府放出的訊息是當夜有僕人犯了病,府中的人連夜將人送醫才鬧出了響動,不僅沒有透露有人夜闖相府,反而贏得了丞相府宅心仁厚的好名聲。可如今王崇厚特意讓人設下這天羅地網,難道是那個狐狸面具的人也逃出去了?
夏侯紓心想這回真完了,王崇厚把所有的罪責都集中算在她身上了,那還不得把她撕碎了?
夏侯紓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大通,突然福至心靈,既然王崇厚覺得她是受人指使,那她何不將計就計?比如說……她身後站的是陵王呢?
於是夏侯紓堅稱自己就是陵王的人。
“看來你是不肯說實話了。”王崇厚見她如此冥頑不靈,越發沒了耐心,大手一揮,“殺了吧!把屍體拖出去餵狗!”
喂……狗?
夏侯紓腦海裡瞬間浮現出上次見過的那些身形健碩、牙尖嘴利、目光兇猛的獵犬,渾身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等一下!”夏侯紓再次出言制止。她寧願被亂箭射死,也不要被那群獵犬撕咬、吞食。
王崇厚眉頭微蹙,心想這人真有意思,真以為他是嚇唬他不成?
夏侯紓死死瞪著王崇厚身後那些刀都拔了三分之一的侍衛,就怕他們全都撲上來。即便他們一人一刀,她也沒命活著出去了。
“丞相大人身為百官之首,居然如此草菅人命,真叫我輩汗顏!”夏侯紓瞪著王崇厚,既緊張又憤怒。
“草菅人命又如何?”王崇厚低笑一聲,抬眸時眼裡已然換上了一股子狠厲,“那也得你能活著離開,證明本相確實草菅人命了才行。”
死人是不能說話的,她確實得先想辦法離開才行。可她如今如同困獸,生死都握在別人手裡,又如何離開呢?
夏侯紓想了想,方目光堅定地看向王崇厚,道:“我還知道令公子的一個秘密,如果今晚我死在這裡的話,明天這個秘密就會傳遍整個京城。屆時,不光令公子要受罪,丞相大人的日子估計也不會好過。”
“雕蟲小技!”王崇厚嗤之以鼻。
“此言差矣!”夏侯紓也不示弱,故作鎮定繼續說,“我既然敢孤身前來,就是把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了。但人嘛,總是貪生怕死的,所以不論什麼時候,總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不是?如果丞相大人覺得我是在嚇唬你,儘管可以立刻殺了我,但你想要掩蓋的那個秘密就藏不住了。”
王崇厚這才終於正眼瞧她,並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道:“那我倒要聽聽是什麼樣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