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裴源站了起來,和太后面對面互相看著對方:“您或許沒有拿過刀,可您卻慫恿過別人拿刀,你坐在這陰冷的大殿裡操縱了多少人在外廝殺,可最後你還是隻能在這陰冷的大殿裡逐漸老去,從此以往這裡不會有別人踏足,你就好好的在這做你的太后吧。”
裴源帶著流觴回了自己的宮殿,沈佳禾剛好小睡醒來,見裴源就坐在床邊便問道:“哥哥嫂嫂他們都回去了嗎?”
裴源點點頭,小心避開她受傷的胳膊將她扶著坐了起來:“我去了太后那裡一趟,事情已經解決了,不能把她加註在你身上的疼痛用在她的身上,到底是讓你委屈了。”
沈佳禾的手指在裴源的手心裡饒了一下:“她是太后,我這點那裡算是什麼委屈,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什麼都不在意。”
裴源離開之後九鸞宮裡卻亂了套,太后忽然伸手捂住胸口,半天喘不上來氣,身後的嬤嬤趕緊幫她撫背順氣,就見太后咳了兩聲,然後哇啦一聲吐出來一大口的血。
貞貞看著那一灘紅色的血液,不知為何卻想起了裴源說的那句:你見過的血比你喝過的水都要多。
她的身子抖了抖,聽見一旁的嬤嬤衝她喊道:“還不快去請御醫來!”這才緩過神來,慌慌忙忙的往外面跑去。
嬤嬤指揮著宮人七手八腳的將太后抬去了床上躺著,所幸御醫沒一會便到了,給太后把脈之後沉吟道:“太后娘娘這是怒氣攻心加上,加上太后的年紀又大了,這才會吐血昏迷。”
御醫一邊在旁邊寫藥方子,一邊奇怪的問道:“太后久居宮中,不知為何會這麼大的氣性,若是往後不注意,怕是還有出問題。”
貞貞抬眼看了下嬤嬤,可她迅速的將眼神移開了,只好低著頭解釋道:“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心來的宮人不聽話,一早太后娘娘便訓斥了幾句,不知怎麼就這樣了。”
她可不敢說是皇上的問題,若說皇上將太后氣個半死,怕是沒人會相信的,而自己還有可能會被安置一個汙衊天子的罪名,到時候可不是一段板子那麼輕鬆的。
御醫也沒說什麼,他目的不過是找出病因,以後提醒這裡的宮人注意著,可他們不說實話,那必定是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宮裡最不缺秘密,可卻一件也不能打聽。
施向媛總覺得宮裡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可皇上不說她也就不好打聽,所幸皇上的神情看著沒有什麼不對勁,那麼即便是出了什麼事,想來也會被他解決了吧。
等回了沈家,施向媛獨自去給沈母回話:“皇后娘娘一切都好,還讓媳婦回來問候母親母親不必擔心。”
沈母笑了笑,她原本以為能看出自己用意的會是陸玖芝,畢竟她平日裡最是細心,可沒想到會是大兒媳看了出來,便笑道:“好好好,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倒是連累你們今日一大早就跑一趟,真是辛苦了。”
“這都是兒媳的分內事,怎麼能談辛苦,母親這是跟兒媳太見外了。”有些事情就不必說出來了,何必給母親多添煩憂,施向媛這樣想著。
晚上裴源將白英遣退,自己給沈佳禾換胳膊上的傷藥,燙傷其實不包紮最好,可是在那個位置,冬天又不能不穿外裳,將層層包裹扯下後,上面紅通通的一片。
裴源看著只覺得自己也在跟著疼,可看著沈佳禾勉強露出的笑臉,更是覺得自己無用:“不然明天就裸露著胳膊待在宮殿裡那也不去,這樣下去不知傷口什麼時候才能好。”
沈佳禾偶爾因為藥膏的原因吸口氣,但還是猶豫道:“明日再說吧。”
翌日一早大總管就來跟裴源稟告道:“太后娘娘昨日請了太醫,不過聽說病的厲害,今日連床都下不來了。”
裴源沉默了一會問道:“康王知曉了嗎?”
大總管搖了搖頭:“還未請示皇上您的意思。”
“派人通知康王,若是他要進宮,告訴康王不必請示朕了。”
裴澍去往九鸞宮的時候,只覺得後殿比往日裡還要陰沉,厚重的帷幔層層疊疊,往來的宮人要費些力氣才能掀開,裴澍的速度便慢了下來,等走進去的時候,只看見太后仰躺在床上,鼻子裡發出微弱的呼吸聲。
他看了一會,有些受不了房間裡面的壓抑氛圍,便又踱步去了外殿,貞貞擔心他離宮,便趕緊跟了出來。
“太后娘娘是被皇后氣成這樣的!”貞貞站在裴澍身後大聲喊著。
裴澍回過頭盯著貞貞看了半晌,只見她眼神閃躲,神情飄忽便知道她是在撒謊:“想要汙衊皇后,你還是換個理由比較好。”
太后是被皇上氣成這樣的,貞貞想要將這句話喊出來,可嘴只是張了張,到底還是不敢說出實情,只能看著裴澍越走越遠。
她站在房間裡又是摔東西又是發脾氣的,門口的宮人推推搡搡,終於推舉出來一個衝著,門裡細細的喊道:“貞貞姑娘,您該去給太后喂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