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賈璉如約來到甄家。
甄家老爺甄應嘉,給予了賈璉足夠的重視,親自在正堂大廳接見。
“只不過三年沒見,沒想到賢侄竟已青雲直上,如今用名滿天下來形容也是毫不為過。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年少啊。”
甄應嘉是個有些文弱,穿著雅量的中年人,氣質倒是與賈政有些相似。
其實三年前賈璉下江南接黛玉入京,其間到金陵尋找香菱的時候,是來拜訪過一次甄家的。
那個時候,甄應嘉雖然看在兩家的交情份上,也接見了他。但因為當時的賈璉,不過是個聲名不顯的世家子弟,加上不讀書,只在俗務上好機變的名聲在外,未得甄應嘉重視。
因此匆匆一面,寒暄幾句也就了了。至於甄家其他人,基本一個重要的都沒有見到。
但是今日不同。
除了甄應嘉,甄家四爺甄應頫,以及甄家大公子甄玉樘,都陪客在列。
這甄玉樘並非甄應嘉之子,反倒是甄家四爺甄應頫的長子。昨日在大街上看見的甄寶玉,才是甄應嘉的嫡出公子。
僅從這簡單的一個細節,便也可看出,這甄家的關係,似乎也挺複雜的,不像一般家族那般簡單明晰。
因為賈璉身具官、爵,甚至還有欽差的身份,甄家也完全沒有單純將賈璉當做晚輩看待的意思。
客氣寒暄幾句,甄應嘉讓賈璉落座客座首位,甄應頫對面客座陪坐,反倒是甄家大公子甄玉樘只能邊上站著相陪。
“聽說賢侄在揚州辦了幾件大事,還因此幾番經歷生死。不知,如今事情可都穩妥,可有什麼麻煩的地方?
若是有,賢侄儘管說來。我們甄家在江南地界,也還薄有幾分名聲,若是有能夠幫得上賢侄的,定不會推辭。”
閒敘了一會兒,甄家四爺忽然笑說道。
賈璉拱手,“多謝世叔好意,雖然經歷了一點麻煩,好在承蒙陛下福澤庇護,倒也勉強算是辦好了差事。再過幾日,小侄也就準備啟程返京了。”
“這麼快?”
甄應頫和甄應嘉相視一眼,隨即甄應嘉朗聲笑道:“既然賢侄已經將一切都料理妥當,我等自然也就只有提前恭賀賢侄,早日回京榮聽嘉獎了。”
說了一句場面話,甄應嘉又道:“說起賢侄的差事,老夫倒是也想起一件事來。
聽說那盤踞揚州十餘年的鹽商王家,因為貪贓枉法,草菅人命,兼之膽大妄為行刺欽差,已經被賢侄抄家問斬?”
“確有此事。”
雖然是早就確定的事情,但是看賈璉面對他們的詢問,如此淡漠和坦然的承認,甄家兩位老爺都不免心內微震,知道傳言不假。這位璉爺雖然年輕,但著實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果決狠辣,敢打敢殺,倒不能被他華麗的外表所欺騙。難怪就連當今陛下,一些棘手的事情,也總喜歡交給他來承辦。
“是這樣的。賢侄應該也知道,我們甄家自太上皇早年,就一直駐留江南,常年累月與江南各地的世家大族打交道。
那王家,早些年與我們甄家,也有些往來……不過,後來我們察覺這王家行事狂妄,而且屢屢有不法的傳言傳入我等耳中,逐漸我等便斷絕了與他的往來。
誰曾想,今日其會落到這個下場。雖然是他王家咎由自取,但是老夫就怕,那王家還留存著一些當年與我們家往來的物件。
雖然都是正常往來的東西,但若是被朝廷知道,只怕難免疑心甄家的忠義之心。
所以,老夫在此有個不情之請……”
“世叔請講。”
“賢侄既然是負責此事的欽差,想來從王家查抄的東西物件,都是經過了賢侄之手的。
賢侄也知道,我們甄家替太上皇坐鎮江南織造行當多年,在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嫉妒。為了避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想煩託賢侄,若是當真從那王家抄出與我甄家有關的東西和信件……
當然,我等絕不會讓賢侄做枉法之事。賢侄只管先行查驗,確定是無關緊要之物,還請賢侄看在你我兩家的情分上,將之銷燬或者是送還,我等將不勝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