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大快朵頤,晚飯真就吃了一個麵包,之前在燒烤店,他也沒怎麼吃,真是餓了,印淇也沒有矜持,雖然吃的挺慢,但食量不小,面前慢慢形成一堆紅盔甲。
“你來省城旅遊還是出差?”徐樂吃了七八分飽,戳了戳手指頭,隨口一問。
“工作。”
“嗯?固定工作?”
“嗯,我從青市那邊的門店掉過來的,省城的消費水平比較高,每個月可以多好幾千塊收入。”
“什麼門店,你在哪裡上班?”
印淇一頓聲,撥小龍蝦的手指顫了顫,然後以儘量平和的語氣道:“我在夜場工作,天堂酒吧賣酒。”
徐樂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胸中一塞。
印淇似乎早料到徐樂的反應,嘴角揚起微笑,輕鬆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我做財務的那家公司老闆特摳門,每個月四千出頭一點,說好的年終三薪,最後只發半個月,三年都沒加薪,後來我就不幹了,幾個月前,我去天堂酒吧賣酒,一個月可以賺近萬,是原來的兩倍工資,我跟同事打聽了下,省城這邊也有分店,一個月一萬多,甚至兩萬,我就向人事部遞了申請,從青市調來了省城,還不錯,包吃包住,因為是新開店,還有額外兩千底薪。”
徐樂沒有接話,只是暗自搖頭,抽菸的頻率高了些,心中既鄙夷,又有些恨其不爭。
哪怕是現代這個笑貧不笑娼的世界,對於夜場工作的女孩,依舊是戴著有色眼鏡看她們的,徐樂也不免俗。
以印淇的條件,大學時雖然不是系花,校花,哪怕班花也差點,但準班花還是能算上的,能夠和徐樂這樣沒錢沒背景,又一胖毀所有的吊絲戀愛,顯然不是那種物質,或者顏值控的女孩,這段戀情還維持了七年,也算是長情了。
只不過,終究還是在感情與物質間選擇了後者,拋棄舊愛,投入了一個老男人的懷抱,這還不算,如今更是自甘墮落地投身夜場...
印淇問道:“你現在在哪工作?還好吧?”
徐樂悶聲道:“鴻程集團,馬馬虎虎,養活自己沒問題。”
“鴻程集團,那是天堂酒吧的母公司,我們勉強也算同事了。”印淇眼中閃過意外之色,盯著徐樂看了會兒,點頭道:“西裝革履,白襯衫,頭上還打了髮蠟,你現在應該算是標準白領了。”
徐樂撇撇嘴,沒吱聲。
印淇遲疑了一下,忽然道:“我,我快要結婚了。”
徐樂抬了抬眼皮:“就是上次我見到的那個高富帥?”
是個老男人,不過還真是高富帥,一米八十多,開大幾十萬的車,年輕時肯定比他徐樂挺帥。
印淇聽出了嘲諷之意,心中有些悽苦,面上依舊含笑,輕輕搖頭:“分了,那天你見過後一個星期就分了。”
徐樂心中冷笑,你還不知道吧,那個高富帥的當中核心的一個富字,是被我生生毀掉的,沒了MONKEY,你還會跟著一個比你爸小不了幾歲的老男人才怪!
打工的人其實很脆弱,職位就是光環,一旦失去,光環利馬消失。
“現在的男朋友是相親認識的,才一個多月,家裡催著他結婚。”
印淇小聲說著,臉色微微一暗,隨即又斂去,徐樂有些莫名煩躁:“都要結婚的人了,就安安分分找份財務工作,夜場不是什麼好地方...老闆,買單。”
印淇想要搶著把單買了,徐樂沒讓,給了兩百免找零,印淇看在眼裡,閃過一絲沉痛,吃頓飯白白給大幾十塊小費,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打工者該有的做派,徐樂這是被他刺激到了。
眼看徐樂買完單把僅剩的啤酒倒入杯中,仰頭一口灌下,儼然要走人的樣子,印淇內心糾結了片刻,吸氣道:“許哥,對不起。”
徐樂看看她,打了個酒嗝:“你對不起的是印叔,梁姨,他們把你培養成大學生容易嗎?你交個比你大十幾二十歲的高富帥男朋友也就罷了,沒想到還去夜場賣酒,他們應該還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了,能被你活活氣死,我真是搞不懂,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徐樂的酒量絕對不止兩瓶,許是心情的緣故,竟有點上頭,藉著酒勁,發洩了一通,末了,起身道:“不早了,走吧,明天還要上班。”
“徐哥,對不起,我,我不要你,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是希望讓你,希望你不要很我。”印淇追著徐樂的腳步,有些語無倫次,強忍著才沒有流淚。
“我原諒你,也不恨你,行了吧,既然快結婚了,那就不要繼續待在夜場了。”洪辰不耐其煩,加快腳步,見到一輛計程車開來,他直接拉開車門,對印淇一揮手,低頭鑽了進去。
計程車一開,印淇的淚水湧了出來,緩緩蹲下,雙手抱胸,口中喃喃啜泣:“徐哥,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和你解釋清楚,可我又不知該如何解釋,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不要恨我。”
計程車開了半公里樣子,徐樂一指前頭橫馬路:“拐彎,繞回去。”
儘管印淇快要結婚,還夜場賣酒的訊息,把徐樂的心情破壞的一塌糊塗,但他還是保持了點滴的剋制,沒有炫富刺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