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皺了皺眉頭。
都這個時辰了,楚千凰怎麼突然來了?
靖郡王動了動眉梢,敏銳地感覺到妻子的情緒有些不對,明明她一直以來最喜歡楚千凰這個外甥女了。
大丫鬟接著道:“楚大姑娘說從至玄道長那裡求到了符水。”
至玄道長?!沈菀立刻就想到了楚千凰之前說的那番話,忙道:“快讓她進來吧。”
大丫鬟匆匆來,又匆匆去,令小丫鬟趕緊去請楚千凰來正院。
在沈菀的翹首以盼中,楚千凰疾步匆匆地來了。
她還是穿著之前那身青蓮色的襦裙,只是滿臉是汗,面頰潮紅,渾身上下掩不住的疲憊之色。
她先給沈菀夫妻行了禮,口中喚著“王爺、王妃”,靖郡王聞言,表情更古怪了,不知道這對姨甥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楚千凰的手裡攥著一個小小的袖珍青瓷瓶,鄭重地遞向沈菀,“這是我剛去無為觀找至玄道長求來的符水,王妃,先給七娘試試吧。”
沈菀看著那個袖珍瓷瓶,有些遲疑,眸光閃爍不定。
當年,宮中出了巫蠱之禍,沒害到太子顧南謹,反而害了三公主。
三公主當時好些天高熱不退,病症反反覆覆,後來突然就好了,沈菀也找人打聽過,但皇后對三公主的病症一向忌諱,不願提此事。
也是今天聽楚千凰提起,沈菀才知道原來是這位至玄道長治好了三公主。
楚千凰見沈菀不接,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而是把那個袖珍瓷瓶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她的意思也很明確了,用不用這符水在於沈菀。
“王妃!不好了!”內室方向又炸起了一陣驚呼,乳孃滿頭大汗地跑了出來,“縣主燒得更厲害了,一直在說胡說,說……說別打她……”
沈菀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就像是有一把刀子捅在了她胸口似的。
她再不敢猶豫了,一把拿起了那個袖珍瓷瓶,咬咬牙道:“我去給七娘試試。”
退燒的湯藥也喝了,可不起效,只能先試試至玄道長的符水了。
沈菀像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內室,也顧不上招待楚千凰了。
榻上的顧之顏臉色潮紅異常,像是有一股火在她體內蒸烤著她似的,嘴唇慘白慘白的,額角、鬢角、頸項全都是汗液。
她斷斷續續地囈語著:“別打我……好疼!”
“疼……我要回家!”
“娘……”
淚水自小姑娘的眼角滑下,沈菀感同身受。
她再不猶豫了,坐在榻邊,親自喂顧之顏一點點地喝下符水,小心,謹慎,仔細,生怕符水漏出一些就不起效了。
乳孃幫著扶著顧之顏的頭。
待顧之顏服下所有的符水後,她們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到瓷枕上。
沈菀親自拿一方溼潤的巾帕給顧之顏擦汗。
不一會兒,囈語不止的顧之顏平靜了下來,閉著眼,安詳地睡著。
乳孃摸了摸顧之顏的額頭,驚喜地說道:“王妃,縣主的燒開始退了……”
沈菀和靖郡王都鬆了口氣。既然顧之顏沒事了,他們也就沒去宸王府。
直到此刻,沈菀終於又想到了被她忘在堂屋的楚千凰,轉頭朝門簾方向望去。
容嬤嬤猜到了沈菀在想什麼,就道:“王妃,楚大姑娘已經走了。”
遠處傳來了一更天的打更聲,沈菀這才注意到已經是宵禁的時間了。
外面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月明星稀,庭院裡花木影影綽綽,偶有雀鳥驚飛。
此時,楚千凰的馬車剛剛回到永定侯府,馬車停在儀門處。
大丫鬟抱琴先下了馬車,輕喚了一聲:“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