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的聲音艱澀,她記得楚千凰給顧之顏求過符水的事,不得不有了這個猜測。
穆國公夫人聞言面色一變,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沈菀。
沈菀露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沙啞著聲音說道:“是她給的。”
沈氏的臉色刷的變白,想著剛剛楚千塵說這符紙是浸過藥汁的,不由心口發緊。
楚千凰是她親手養大的女兒,她知道這孩子有私心,而且性子歪了,不僅目光短淺,而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於可以利用她的同胞弟弟楚雲逸,唆使他以身犯險。
可即便如此,沈氏的心底依舊抱著那麼一絲絲的希望,希望這孩子沒那麼壞……
沈菀連續深吸了兩口氣,從八月時顧之顏受了刺激導致病症復發說起,當時她用過楚千凰求來的符水後,失神症就開始好轉,但是或許是因為受了驚嚇,所以,隔三岔五地還是會夢魘和發燒。
說著,沈菀露出些許羞愧的情緒,看了穆國公夫人一樣,“那時候,郡王府裡雞飛狗跳的,那些人鬧騰不休,我就不敢再回來……”
穆國公夫人慈愛地拍了拍沈菀的手,意思是她知道女兒女婿的難處,讓她無需掛懷。畢竟這世上又有誰能活得隨心所欲,就是皇帝也會受到規矩、禮數與律法的重重限制。
容嬤嬤給沈菀遞茶,沈菀喝了兩口溫茶水,潤了潤嗓,才接著往下說:“那之後,楚千凰每隔一段就會送符紙到郡王府,說是她特意去無為觀求的。”
“每次七娘用過符水後,她的情況就會大好。其實,這幾個月,我也請京中的一些名醫給七娘看過,都說她沒什麼不對。”
也正因為此,沈菀才放心地繼續給顧之顏用那些符水。
“可是從上個月起,七娘的狀態就不太對,她夜裡的夢魘變多了,一晚上要驚醒很多次,在夢魘醒來後,人就會狂躁,然後她就又會發燒。”
“大夫和太醫都說是小兒外感風邪什麼的,他們開出的退熱方子也相差無幾,一開始這些方子也是管用的,能退熱,可是漸漸地,湯藥也沒效果了,只有楚千凰給的符水才能七娘退熱,讓她一夜好眠。”
“可這一次,七娘燒得比之前還要厲害,高燒不退,昨晚第一次出現了驚闕,四肢抽搐得厲害……”
說到昨天的事,沈菀的身子就止不住的顫抖,發紅的眼圈又開始盈滿了淚水,聲音哽咽。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為人母的心痛與無力。
沈氏:“!!!”
沈氏的右手猛然握成了拳頭,指甲掐進了掌心裡,她的臉色更白了。
她不是蠢人,就算沈菀沒有明指楚千凰究竟做了什麼,但是她自然聽明白了,心底已經猜到了那個呼之欲出的真相。
楚千凰竟然利用顧之顏的失神症,她竟然狠心對自小與她親近的小表妹下手。
沈氏對楚千凰的失望已經無以復加,心口像是被萬箭穿心地刺出了無數個口子似的。
“她到底想做什麼……”沈氏顫聲自語道。
穆國公夫人也皺起了眉頭,眉頭間的皺紋又深刻了許多,看著蒼老了好幾歲。
她也覺得楚千凰必有所圖,就像之前長女說楚千凰唆使楚雲逸去救駕是為了保住永定侯府的爵位一樣,楚千凰要保住侯府的尊榮。
所以,這一次楚千凰到底意圖從郡王府這裡得到什麼呢?!
迎著母親和長姐複雜的眼神,沈菀毫無隱瞞地坦然道:“她說,她想送三公主去南昊,讓王爺幫她進送親的隊伍。”
沈菀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語速放得極慢。
“……”沈氏與穆國公夫人也是一驚。
她們怎麼都想不到楚千凰為了去昊國,竟然做出這樣的事,而沈菀想了一夜都沒想明白楚千凰到底是為什麼對去昊國這麼執著。
楚千凰明明知道顧之顏自小就身體不好,從顧之顏出生起,楚千凰就很疼愛這個表妹,時常陪著她玩,顧之顏一直都很喜歡這個表姐了。
這麼多年的感情,楚千凰竟然全都拋棄了,只為了去昊國。
沈氏覺得胸口像是被馬車碾壓過去似的傳來一陣鈍痛,藏在袖子中的手握得更緊,又緩緩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