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晴風攙扶著千舟下順著託尼指出路緩緩前行——事實上路也只有這麼一條罷了。
小路不寬,堪堪夠兩人並行,兩旁依舊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雖然已經離託尼的理髮店有了相當的距離,可門口那盞黯淡的小燈依舊把光投到兩人腳下。託這燈光,兩旁的黑暗裡不少蠢蠢欲動的聲音都小了下去。
“千舟。”謝晴風突然喊了千舟一聲。
“怎麼了?”
“那個,謝謝。然後,對不起。”謝晴風撩了撩耳畔的髮絲,“你說的沒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難得說一次帥氣的臺詞結果連敵人的防都破不了,還真是丟臉啊。”千舟自嘲一笑,“雖然不知道託尼為什麼改變了主意,但要不是你喚來龍脈的加持,我恐怕已經死了。”
“我?”謝晴風有些疑惑。
千舟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是啊,那一刻我明顯感覺到了你與龍脈的共鳴。號令龍脈,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說實話,我對你的身份有些好奇。”
“我是個孤兒。”謝晴風的目光有些迷離,“義父是‘參商’劇團的團長,自我記事起就一直在劇團裡,大家對我都很好。後來,恆哥來了,他也一直把我當做親妹妹。之後就遇到了你。”
說完少女又看像千舟:“那麼你呢?你的過往又是怎樣?”
我的過往?
千舟愣了一下,被刻意迴避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湧來。
自己的家庭平淡而溫馨,椿萱並茂。自己也平靜地長大、上學,有好友二三。雖然別無所長,所幸有一寸生花筆頭,寫的幾本小說倒是小有名氣。如果沒有意外,大概會平淡卻美滿的走完這一生吧。可如今卻恍若南柯一夢。
“我的過往?我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身無長物又無一技之長。大概與普通的路人沒有什麼兩樣吧。只是,有些東西失去了才會覺得珍貴。”
察覺到千舟的情緒低落了下去,少女自知失言,連忙轉移話題:“你身體怎麼樣,有受傷嗎?”
“只是有些脫力,休息會就好了。”
之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在無聲中前行。
過了半晌,謝晴風實在受不了這寂靜的氛圍主動開口:“千舟。”
“嗯?”
“隨便說點什麼吧,太安靜了我有點害怕。”少女的聲音有些扭捏。
“什麼都行?”
“什麼都行。”
於是,千舟開口:
“誰殺了知更鳥?
是我,麻雀說,
用我的弓和箭,
我殺了知更鳥。”
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謝晴風注意到千舟眼裡的光冷厲起來。這個少年身上的稚嫩與天真正一點點褪去,餘下的是千錘百煉的精鋼,如同寶劍拭鋒,綻放出鐵與火共築的鋒芒。
“誰看見他死去?
是我,蒼蠅說,
用我的小眼睛,
我看見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