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中只有元浮溪與遊雪兩人相對而坐,呼延克隨他們到門口還是沒一同進去,旋身躍上了一棵槐樹,遊雪也不勉強,任由他去。
“如果我記得沒錯,遊氏滅族之日,天降大雨。”遊雪說。
天降甘霖,滌盪世間汙穢,數年乾旱在那天暫時畫下休止符。
火邏教也是在那一天最後一次出現在古蘭國王都。
當烈火舔噬盡遊泓的身形時,天邊悶雷滾滾,數道閃電如利刃般割破熾烈長空,直竄而下將祭臺上的一眾正在祭神的火邏教徒焚為灰燼,卻未傷旁觀人絲毫,火邏教稱古蘭國為天降乾旱的禍首這一指控不攻自破,火邏教徒在古蘭國境偃旗息鼓消匿無聲。
先王被刺殺重傷不治,新王登基,卻是個先天病秧子,瑞王平定北疆後趕回王都時,被卸下兵甲,收回兵權。其中種種緣故,不得而知,只知道王后一族自新王登基伊始,權力慢慢滲透在朝野,影響軍政決策。
遊雪腦海中回想起在夢中,那個黑甲衛的統領,側顏冷峻,眉眼凌厲的少年將軍,“元叔知不知道,黑甲衛的統領是誰?”
元浮溪:“黑甲衛?郡主指的是直屬王命的黑甲軍麼?如今統領黑甲軍的是曾家次子曾驍。”
曾驍不是那個夢裡的少年將軍,遊雪可以肯定。
“黑甲衛和黑甲軍有區別麼?”遊雪不明白。
“黑甲軍拱衛京畿安危的軍隊,直屬王命,獨立於軍政統轄之外,並擁有王都禁衛軍的最高指揮權,黑甲衛麼……”元浮溪冷哼一聲,說:“又是另一說了,不過是後族爪牙,剿殺政敵的暗器,剷除異己的工具。”
不對啊,遊雪撓撓頭,“我之前在朔靈山附近遭遇追殺,就是曾驍所率的黑甲軍,那曾驍不就是黑甲軍統領麼?”
“什麼?”元浮溪驚地站起來,上下打量遊雪,關切道:“他們認出了郡主?”遊雪點頭,“我之前腦袋受過傷,至今都記不清自己是誰,對前塵往事也模模糊糊,所以當時我也沒有刻意遮掩面容,便遇上了。”
“他們竟然能越過熾黎盟的耳目先尋到了郡主,這麼多年了,究竟意欲何為……”元浮溪既驚且疑,帶著幾分愧疚。
遊雪說:“元叔,我覺得,在那裡遇上他們是意外,他們本是追蹤火邏教的押送車,欲要營救北辰國閔樂小王子。”
元浮溪這才緩了臉色,“原來如此。”
遊雪想起顓雲澤和青陽也曾被黑甲衛所傷,雖然顓雲澤不願多說,她還是察覺到蛛絲馬跡,如果黑甲軍與黑甲衛都是一丘之貉唯後族所驅使,那麼後族一黨是打算滅了瑞王,再等這個病秧子大王死了以後,自己稱王嗎?畢竟據她所知,當今後宮無子嗣。
而對那位先天病秧子的新王,她越來越好奇,這些年來,新王做了些什麼?朝堂被後宮那位把持著,攪得天翻地覆,風雨飄搖烽煙四起的江山裡,忠誠良將白骨埋沒,唯有那位被褫奪權柄的王弟還在不辭辛勞四處奔波。
這個新王,似乎只是個傀儡,絲毫沒有作為,可是又哪裡不對。
但這與她有何關係?她搖搖頭,忽而又想到一個問題。
“元叔可知我自小定過娃娃親?”遊雪想知道夢中的那個‘霽清哥哥’到底是誰,思來想去,只能這麼一問。
元浮溪一愣,眸光有些閃爍,他緩緩走了幾步,猶豫道:“郡主可還想起了什麼?”難道這個小主人果真如傳言中那般痴戀曾家大公子,就算如今記憶不清依舊念念不忘,若真是如此,真的太棘手了。
“可有此事?”遊雪沒注意到元浮溪踟躇為難的神情,聽不到回應就又復問一次。
“那是先王御賜的親事,與郡主有婚約的是曾家大公子曾霽清,前黑甲軍統領,在先王被刺時,為先王擋下一劍,傷了心脈,成了廢人,新王登基後,便褪下官帽,離家遠行不知行蹤。”
這麼說,那個夢裡在刑場中出現的冷峻少年將領就是曾霽清了。
遊雪點了點頭,也不再就此話題繼續。
就在元浮溪鬆了口氣,正想詢問遊雪這些年的經歷,還有接下來的安排時,院外匆匆趕來兩個得力管事模樣的人,跪倒在大門前氣喘吁吁稟告:“莊主不好了,涼公子逃出了院子,屬下等不敢下重手,如今將他圍在後花園中,怕是撐不了多久,請莊主示下。”
涼公子?遊雪看向元浮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