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
等路行雲與崔期頤探看,唐貞元正捂著腦袋從茅草堆裡撐起來身來。
“我、我這是在哪兒?”
路行雲欣喜道:“唐兄,你終於醒了!”
唐貞元瞧見兩人,訝異道:“路兄......崔姑娘?”繼而打量四周,“這裡不是靜女宗?”
“咱們已經離開了棲隱湖,左近就是雲蓮峰,明日去青光寺。”
“去青光寺?”
崔期頤攏了攏胸前微敞的衣襟,點頭道:“唐少俠,你傷在丹田,我雖以宗門聖藥療治,但尚未能完全除去病根,要恢復徹底,最好去青光寺請高僧出手。”
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唐貞元,他面色一緊,下意識往腰間摸去:“趙侯弘與孫尼摩呢?”
路行雲道:“你昏迷在皮脫寺,並不見趙、孫二人身影。”
唐貞元短嘆著一拳砸在地上:“這兩個奸賊,我給他們騙得好苦!”
路行雲與崔期頤就在唐貞元身邊的草堆上坐下。唐貞元垂頭喪氣道:“我奉師命尋找趙侯弘與孫尼摩,一路追尋到京城,聽信了他倆的鬼話,參加金徽大會,沒想到後來他倆突然翻臉,將我制住。唉,早知如此,當時就該先回汝南覆命才是。”
“我從求心大師那裡聽說,趙侯弘與孫尼摩企圖弒師?”
“路兄去過暖廬幽齋了?”
“正是,我知趙、孫二人非善類,尋不見唐兄下落,是以找上門去。求心大師身體欠佳,貴宗又雜事纏身,路某遂答應了求心大師,代為尋找唐兄和趙、孫二人的下落。”
唐貞元動容道:“路兄,你我萍水相逢,你如此慷慨仗義,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
路行雲笑道:“路見不平,自該相助。”接著問,“趙侯弘與孫尼摩謀害求心大師,究竟有何動機?”
“具體情況我並不清楚。首席一手將他們帶大,傳授功法,視之如子,他倆卻心懷此等惡念,當真禽獸不如!”唐貞元悵然道,“首席年事已高,經此打擊,悲憤交加,落下了病。我等弟子,能做的只有將這兩個奸賊繩之以法,交付師門處置而已。唉,只可惜武功不濟,沒有完成首席之命,反倒差些把命搭進去。”
路行雲道:“趙侯弘奸詐無比,我也差些被他騙了。唐兄赤誠之人,不必太過自怨。”
唐貞元感激地朝路行雲與崔期頤拱手道:“唐某多謝路兄、崔姑娘救命之恩。”
路行雲道:“唐兄福大,雖身受重傷,所幸仍有元氣固本,不然恐怕撐不到這裡。說到底,還是唐兄自救。”
崔期頤點頭稱是。
唐貞元看了看身著粗布衣裙的崔期頤,略有奇怪:“崔姑娘也要上雲蓮峰嗎?”
路行雲替她回道:“對,崔姑娘遊歷江湖,因此搭個夥。”
“原來如此......”唐貞元抬頭,凝視牛棚外在閃電下一白一白的雨夜,“聽說登上雲蓮峰的道路艱險萬狀,如今下了大雨,我若依然昏迷需要揹負,勢必給路兄造成極大麻煩。還好,身子骨爭氣,今夜挺了過來。”說完,暗暗依照本門練氣心法要領運氣,面有紅光。
路行雲看他一連三吐氣,每一次吐氣,神采就多一分振奮,稱奇道:“唐兄,貴宗的練氣功夫著實了得。”
“我花開宗的‘浮舟渡江訣’越是元氣空虛走脈越快,我調息一個時辰,元氣就能恢復到原先的六成。明日登山,自當無虞。”
路行雲若有所思道:“無怪唐兄最後一口元氣堅韌耐久,經久不絕。”忽而想到此前一直不解的點,便問,“唐兄,你之所以昏迷,實因丹田遭受重創,當日傷你的,是何人?”
談及此處,唐貞元的神情陡變,嚥了口唾沫,似乎心有餘悸。崔期頤問道:“你的丹田沒有被外來的元氣衝擊,而是裡面的元氣流失過大造成氣海枯竭,想來是給人強行吸取了。傷你的,是不是老妖?”
唐貞元道:“是不是老妖我不清楚。我自被趙侯弘與孫尼摩制服,周身穴道皆鎖。他們帶著我趕路,同行的還有一個怪人。那怪人早前曾拜訪過暖廬幽齋,是個三十來歲打扮妖豔的婦人,當初似乎與首席不睦被逐,不知怎麼與趙侯弘他們勾搭上了。嘿,如今想來,趙侯弘他們會背叛師門,興許就是受了那妖婦挑撥。”
路行雲想了想那時在暖廬幽齋聽何小七說的一些話,沉吟不語。
唐貞元道:“路兄,你見過首席,他老人家還好嗎?”
路行雲回一聲“無恙”,本想將提婆達羅三番僧上門索要經書的事告訴唐貞元,轉念又怕體質尚虛的唐貞元心事過重影響恢復,於是暫時打消了主意,想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再說,轉而道:“路某受貴宗傅玄菟、傅正選的委託,特往青光寺為求心大師求藥。等得了藥送去汝南,路某就為貴宗搜尋趙侯弘與孫尼摩的蹤跡。”
唐貞元再次道謝,路行雲目視雨夜良久,道:“今夜咱們先好好休歇,明日去青光寺。那裡還有夥伴等著,人多力量大,趙侯弘他們再奸詐,邪不勝正,終究逃不掉。”
牛棚外電閃雷鳴,天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瀑布,朝大地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