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稚懷沒想到真要動手,結結巴巴道:“師父,真、真刺啊?”
“廢話,為師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何時收回過?他這人我不願見,你倆代我教訓教訓他。”
崔期頤道:“師父,路少俠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向你誠心道歉不成嗎?”
“放肆!”羊玄機聲音一振,透著憤怒,“天下罪過若都能以道歉化解,那還有那許多糾葛仇恨!稚懷,你來刺!”
“我?”
楊稚懷手一顫,看了看崔期頤。
崔期頤紅著眼低聲對路行雲道:“路少俠,居士她老人家性子剛烈,說到做到,你還是走吧。”
路行雲巋然不動。
“稚懷,還在等什麼?師父的話不頂用?”
羊玄機分明逐漸煩躁起來。
“路少俠......”
崔期頤已經顧不上許多,伸手去拉路行雲,可是手一搭上路行雲的肩膀,就被路行雲的大手蓋住了。
“崔姑娘,謝謝你的好意,但路某心意已定,為了唐兄,受一劍算得什麼!”
“稚懷!”
楊稚懷聽得羊玄機怒吼,不敢再猶豫,慌慌張張推開崔期頤,挺劍對著路行雲:“姓路的,最後問你一次,到底滾不滾!”
“江夏郡路行雲拜領貴宗一劍,來吧!”路行雲渾然不怕,一臉坦然。同時暗中聚攏周身元氣,護佑要害。
“好,如你所願!”楊稚懷咬緊牙關,一劍送出。
“師姐!”
在崔期頤的驚呼聲中,長劍噗呲沒入路行雲堅實的左胸。
路行雲眉頭一皺,饒是額頭汗出如豆,竟是沒有支吾一下,但雙膝瞬間無力,跪倒在地。
“師姐,你做什麼!”
崔期頤花容失色,急忙拉開楊稚懷,看著路行雲胸前殷紅,眼眶頓溼。
楊稚懷喘著氣,提著劍走到木門前稟報道:“師父,刺了。”
“刺得好。”羊玄機淡淡說道。
崔期頤又不敢當著師父問候,又不敢質問師姐出手,只能是忍著悲憤同樣跪下,撐著路行雲搖搖欲墜的後背。
路行雲擺正身姿,當即收斂元神,開始運氣走脈。適才楊稚懷出劍之際心慌意亂,劍鋒歪了,沒有傷及胸前要害,而是擦著皮肉過去。加之崔期頤及時拉開了楊稚懷,所以鋒刃未透,出血雖多,但造成的傷害並不算大。
“這一劍,刺得我心頭舒坦多了,但還不夠舒坦。今日你不必走了,就跪在這裡,沒準我明日起來心情好,就改主意了。”羊玄機語氣輕快。
“好,路某記住前輩的話!”路行雲一邊調息,一邊應和。
“師妹,走吧,讓他跪著。”楊稚懷順利完成羊玄機交代的任務,志得意滿,插回長劍招呼崔期頤,“你還跪在地上,髒不髒?”
“可路少俠他......”崔期頤溼紅的雙眼看著路行雲為血水浸透的衣襟發怔。
“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別人。期頤,你年紀小、歷練少,終歸太善良了,這樣行走江湖遲早被人騙。聽師姐的話,走吧。這姓路的狡猾,自有法子療傷。”
楊稚懷說得大聲,崔期頤生怕被羊玄機聽去了引起猜忌,於是趁著楊稚懷不注意,塞了個香囊給路行雲,低聲道:“這裡面塞的是我宗門自種的‘白霜乾絲’,不但香敷在傷處亦有止血療傷的功效,你拿著。”
路行雲還沒來得及道謝,崔期頤一抹眼淚,馬上站起來,道:“師姐,走吧。”
“走。”
楊稚懷掃了一眼捂著胸口的路行雲,抬起下巴傲然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