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雲驚道:“如何了?”
三僧不答,各自半閉著眼,運功調息。
路行雲重新抱住阿蘭,此時感覺到她本來火熱的全身,似給清泉蕩過,冷卻不少。
陽璉真伽率先睜開雙眼,咳嗽幾聲,緩緩道:“阿彌陀佛,路少俠,蘭妃娘娘的命算是保住了。”
路行雲喜道:“太好了!”再看之下,阿蘭的臉頰,已經漸漸轉為了溫和的粉白。
大慧行思也調整過來,喘著氣道:“好險、好險,差點先去閻羅殿報道了。”
陽璉真伽道:“我三人的功夫都沒練到家,適才看著短短時光,其實就我等感受如同度過數個寒暑,實乃生平未有之煎熬。虧得小師父拿捏得好,功法綿綿如絮,否則但凡有半點差池,我四人性命便登時葬送了。”
大慧行思轉視定淳,目光柔和了很多,面帶讚許道:“這個小師父年紀輕輕,對元氣的掌控能力卻好生不凡。素聞‘內丹龍璧功’挑主人,他有此武學天賦,能練‘內丹龍璧功’,也不稀奇了。”
他們把話說完,定淳吐氣呼氣幾次,始才恢復,剛想說話,腳下一軟,若非及時撐著洞壁,怕就得跌倒在地。
“小僧‘內丹龍璧功’練得實在淺薄,給二位大師拖後腿了。”
陽璉真伽淡淡笑道:“稱不上。”又道,“妙明長老現世福報,得了個好徒弟。”
大慧行思點了點頭,想到之前的約定,沉下臉道:“路少俠,你說話算話,把牛皮紙給我們吧。”
陽璉真伽道:“蘭妃娘娘已經度過最難的生死關頭,往後只要再治兩次,體內心火就能完全滅去。”
路行雲道:“再治兩次?用‘梵天白象功’與‘座獅地獄功’嗎?”
“正是。”陽璉真伽應道,“殘餘心火不旺,只靠我與行思老兄,足夠了。”
路行雲低頭看,阿蘭緊緊貼著自己的胸膛,睫毛微顫,臉上不見痛苦,有如安睡般平靜詳和,心想:“讓她經受了這一遭,已是大苦大難,我再挾持她,太過無情。她內傷並未痊癒,還需持續治療,不如就此讓她回去吧。”
大慧行思著急,道:“怎麼不說話,想反悔嗎?”走出半步,當即氣海湧動震盪,難以運轉,看來元氣消耗極大,已經無法再支撐他施展武功了。
陽璉真伽道:“路少俠,食言而肥,非俠義之道。”
大慧行思則放出狠話:“我與真伽老兄固然功力大減,但你這邊的小和尚也好不到哪裡去。真要繼續強鬥,勝敗猶未可知!”
路行雲毅聲道:“二位大師,我說到做到,牛皮紙你們拿去吧。”說完,一彈指,將牛皮紙彈給了陽璉真伽。
陽璉真伽接過牛皮紙,粗粗掃了兩眼,喃喃道:“不錯,不錯,是我們要的東西。”繼而卻大皺眉頭,“怎麼缺了一角?”
大慧行思惱火道:“這又是什麼花招?”
路行雲道:“想是拉扯時損壞了,缺角不知掉在了哪裡。”
陽璉真伽細細端詳片刻,道:“缺角倒也不算太大,聯絡前後字句,這部分內容應該不難推匯出來,罷了,罷了。”
路行雲道:“二位大師,你們把蘭妃也帶回去吧,把她治好。”並道,“按照約定,小公主我留下了。”
大慧行思聽了,對陽璉真伽道:“真伽老兄,你怎麼看?”
陽璉真伽捂著胸口,凝面道:“路少俠重諾守信,我們也不反悔。左賢王見我們帶蘭妃回去,必然欣喜,也算是有功了。”
大慧行思心知陽璉真伽的消耗不在自己之下,無奈道:“好把,便宜這小子了。”
路行雲振聲道:“二位大師,承讓。”轉而將阿蘭橫抱起來,暗自嗟嘆:“你那時候說的沒錯。”思及此處,心裡頭居然有些空空蕩蕩的難受。
陽璉真伽與大慧行思得了牛皮紙,別無所求。大慧行思將阿蘭馱在背上,凝望遠處傾斜在風沙裡頭那靜靜的馬車車廂,一語不發。
“路少俠,就此別過。下一次若再見,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陽璉真伽長眉飄飄,雙手合十,似笑非笑。
路行雲拱手道:“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