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額陀細細打量了路行雲的臉,看來也認出了他。
與此同時,又有一人快步過來,見到榮利,先是嗔目結舌,之後膝蓋一軟,跪地納頭便拜,大聲道:“汗兄,原來你已甦醒!”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正是右賢王滿都海。
榮利冷冷道:“哼,原來你還認識我這個汗兄。”
滿都海滿頭汗珠,面色蒼白,回頭喝道:“還不快退下!”
月額陀亦是手忙腳亂,倒退出堂。
滿都海道:“汗兄,你醒了就好。小弟日思夜想,都在等著這一日。”
榮利側過身道:“哦,是嗎?我怎麼聽說,你巴不得我一病下去,就永遠起不了身呢。”
滿都海慌道:“是誰亂嚼口舌?完完全全顛倒黑白!”
榮利道:“還需別人嚼口舌嗎?你帶著高手、兵馬殺氣騰騰進逼藍宮,想怎樣?哼,我才病了沒多久,就要來欺負蘭妃孤弱女子了嗎?”
滿都海汗水涔涔直下,哪敢抬頭:“汗兄誤會了,小弟此來,本意是為了保護汗兄。”
“保護我?”
“是,左賢王興兵作亂,目前在城外整頓霜月軍,旦夕就要攻城,小弟生恐汗兄病體未愈,有什麼萬一,便來請汗兄去紅宮。”
蘭妃冷冰冰道:“大可汗移駕四庭,除了北庭我不去,其餘三庭到哪裡不是住在我的寢宮,這是慣例定製,一向安穩,如今又會有什麼萬一?”
榮利點點頭道:“正是。”說著話,就將蘭妃抱了起來,摟在懷裡。
滿都海知蘭妃素得榮利寵愛,是目前可汗群妃中最有可能攀上大王妃寶座的女人,本有一肚子的怨氣要對榮利傾訴,可看到兩人許久未見、情意更濃的境況,到了嘴邊的話都識趣地咽回了肚裡,改口道:“小弟主持軍務,戰事將至,心神不寧,因此行事過激了些,還望汗兄......蘭妃娘娘恕罪......”忍氣吞身,盡是伏低做小。
榮利緊著臉,道:“我患病不能理事這段時間,究竟出了什麼亂子,蒙巴圖克一向忠順,我也待他甚厚,怎麼就叛亂了?”
滿都海還沒回答,蘭妃搶著道:“左賢王哪有叛亂,可汗應當記得,患病之際,是誰鞍前馬後服侍最周到?是誰一力承擔起保護汗帳的職責,徹夜宿衛?是誰不遺餘力,為可汗遍尋名醫,最後請來了神醫相助?”
榮利點著頭道:“對,這些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蘭妃面寒如霜,對滿都海側目而視:“倒是右賢王,莫名其妙帶著兵馬硬闖我藍宮,雖口口聲聲為了保護大可汗,但是內中如何打算,實在耐人尋味。”說著,伸出手指,點著站在不遠處的路行雲,“這黑甲兵,是你的人吧?他來宮內打傷了聖侍,還要輕薄我,你給個說法吧。”
榮利一想到路行雲,更添惱怒:“對,這人是怎麼回事?”
“黑甲兵?”滿都海知道這時才小心抬了頭,看到路行雲,不禁呆了,“怎麼是你......”
蘭妃捕捉到滿都海的異樣,嬌嗔道:“可汗,你看他,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榮利怒火中燒,直直瞪著滿都海。滿都海咽口唾沫,道:“此人與小弟無關,小弟也不知道他來此何干!”
“他在狡辯!”蘭妃一口咬定路行雲與滿都海有勾結,“這黑甲兵前腳才到,右賢王后腳就到了,他一定是來打頭陣探虛實的!”
滿都海汗如雨下:“汗兄,你要相信我!”
榮利沉吟片刻,神情居然緩和幾分,慢悠悠道:“滿都海,你是我的弟弟,我倆從小一起長大,我當然信你。不過,你做的這些事,讓我猜不清摸不透,我很不舒服,你得證明對我的忠心。”
滿都海忙道:“多謝汗兄,小弟對汗兄的忠心天日可鑑......”
榮利搖頭打斷他的話:“什麼天日可鑑,那都是中原人的說辭。你讀了太多中原人的書,都快忘了我蘇蠻男兒的本質。我蘇蠻男兒,一向說的少,做的多。你要向我表忠心,簡單的很,就現在,拿下這黑甲兵,讓我好好審問一番便是了。”
路行雲聽罷,暗自叫苦,誰能想到一念之差,竟讓自己深陷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