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徵輿道:“不敢當,只是時常出些餿主意,偶爾歪打正著而已。”
落青鶻搖搖頭道:“肉糜雖好,惜乎落某吃不來。”
張徵輿道:“菜點未上,落先生要吃什麼,現在說出來,尚可調整。”
落青鶻突然長身站起,不看張徵輿,面朝金箔太師椅上的老者,規規矩矩作揖道:“鄧大將軍,落某來夕暉寨,不求其他,但求兩樣。”言及此處,頓上一頓,“酒與劍。”
路行雲聽到這裡,暗想:“那瘦老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劍’鄧溼奴、落日軍大當主鄧好酒,本以為是像叔山均那樣的巨漢,不想居然貌不驚人。”
這時張徵輿代替鄧好酒說道:“酒好說,寨內貯存產自萬馬城的美酒要多少有多少,落先生酒量再好,也保你一醉方休。但這劍......怎麼個求法?”
落青鶻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五年光景不到,鄧大將軍的傳統就需要落某一個外人提醒了嗎?”
張徵輿道:“你說的是......”
落青鶻輕輕拍手:“不錯,劍器渾脫。”
崔期頤聞聽這四個字,暗問路行雲:“路大哥,劍器渾脫是什麼?”
路行雲道:“用中原的話說便是劍舞。當年鄧好酒雖為雍國高官,但豢養門客眾多,這些門客時常隨他沙場征戰,厲害勝過十萬雄兵。但門客與普通兵卒不同,不通行伍,也不屑於令行禁止,因此無法用尋常辦法訓練。為了保證門客不懈怠,他遂行劍器渾脫,時常阻止門客舞劍相搏,勝者賞、敗者罰,以此激勵門客。”
崔期頤繼續問道:“那為什麼叫劍器渾脫,不就是比武嗎?”
路行雲道:“不一樣,鄧好酒鼓勵劍器渾脫,只為了保持門客強度,禁止互相殺傷。所以劍器渾脫的首要一條就是雙方純為對招拆招,絕不能傷到對方分毫,否則立即判負。另外,為防止門客招式疏鬆,更定下規矩,一場之中,同樣的招式不能重複用兩次以上,如此,可最大程度督促門客們的武功靈活多變,不至於老化固化。”
崔期頤若有所思:“照此看來,進退之間,要以身法為主了。”
路行雲道:“正是,不然怎麼又叫做劍舞呢?你來我往,少了兵刃相交,卻多了步法周旋,使出的招式又多而不膩,就跟舞蹈一樣,令旁觀者目不暇接。”
正說間,張徵輿忽而笑道:“看來落先生有心試探我落日軍的能耐,難道怕我落日軍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嗎?”
落青鶻坦然道:“不敢,只想開開眼界。”
張徵輿聞言,看向鄧好酒,見鄧好酒微微頷首,便道:“自也無妨,酒與劍,都是我落日軍至愛至寶,兩者相較,劍更在酒上。如今酒還未上,就以劍先給落先生助助興!”說到這裡,目光往席間掃去,“哪位兄弟願意招待落先生?”
叔山均聽他們對話多時了,心裡頭感覺落青鶻拿大,頗為不忿,這時候覷得機會,當即就要挺身而出,好好顯顯手段為落日軍爭光。沒料到側旁一人搶先彈身而起,大聲道:“我來吧,姓孫的入寨,尚無尺寸之功,斗膽藉此露拙。”
說話之人卻是孫尼摩。
落青鶻道:“閣下是?”
張徵輿介紹道:“此為我寨新入夥的頭領孫尼摩,曾是花開宗首屈一指的劍術名家。”
“久仰久仰!”落青鶻臉色一動,打量孫尼摩,微微驚訝。
張徵輿略帶得意,接著介紹坐在孫尼摩身邊,一名裹著頭巾的漢子道:“這位也是花開宗出身的高手,趙侯弘,趙先生。他兄弟二人久慕我落日軍大名,不遠萬里前來投奔,前幾日剛到。嘿嘿,落先生,孫先生出手,你可滿意?”
落青鶻道:“滿意。”
孫尼摩這時道:“劍器渾脫,一人不好看,孫某想再找一人配合,可更精彩。”
張徵輿道:“孫先生想找誰配合?”
孫尼摩的眼神一動,直接掠過眾人,直指坐在末位的路行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