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石階下站的是叔山均,他望見路行雲與崔期頤,撫掌而笑,“路兄,崔姑娘,等你倆多時了。”
路行雲道:“叔大哥客氣。”
“廣場讓給將士們快活,你們跟我進忠烈堂,裡面宴席剛剛開始。”叔山均斜眼瞟了瞟先後跟隨的二人,連聲嘖嘖,“果然般配得很。”
路行雲怔道:“叔大哥說什麼?”
崔期頤卻搶著道:“謝謝叔大哥誇獎。”繼而暗自拉拉路行雲的衣角,“路大哥你好笨,叔大哥誇讚我們衣服選的好,選的貼身呢。”
路行雲撓撓頭,忙道:“哦哦,多謝叔大哥了,隨便選的,沒多細想。”
叔山均驚訝道:“隨便選的?”瞪眼看了看崔期頤,訥訥道,“你小子,沒看出來......”
崔期頤臉一紅,嗔道:“路大哥,你瞎說什麼!”說完一甩手,從他身後跑到前頭,自顧自走遠了。
叔山均湊近路行雲道:“路老弟,你不能學哥哥我,崔姑娘也不是寡婦。她是好姑娘,你得多加珍惜。有些話心裡想想便罷,怎麼能說出口呢?”
“我說什麼了我?”路行雲一頭霧水。
與廣場上的喧嚷截然相反,忠烈堂內的宴席,就平緩多了。
也許是宴席才開始的緣故,從最上首往下,每名賓客身前擺著的無非幾份瓜果,另就一些茶酒罷了。外頭的吵鬧聲隱約傳進寬闊的大堂,賓客們卻是個個端坐,少有言語。
路行雲與崔期頤在靠門的最下首處坐下,叔山均則另往別處坐。抬頭往上首看,近百步外,一張金燦燦猶若龍椅的金箔太師椅上端坐著一名老者。
老者清瘦,留著蒼白的八字鬍,往後梳著的頭髮卻是烏黑髮亮,直似少年,再與他一身黑袍相配,更添龍虎精神。
“叮——”
清脆悅耳的磬響迴盪在空空寂靜的堂內,餘音繞樑。
“當——”
鐘聲厚重,蓋過磬響。
“咚——咚——”
鼓敲兩下,渾沉迴盪。
“哈哈哈哈!”
路行雲正感到氣氛詭異,不想靠近金箔太師椅左手第一席,有人突然揚聲大笑。笑聲中氣沛然,響亮而舒展,完全壓倒了鼓聲。
循聲望之,卻是頭前遇見的落青鶻。
“我曾聽說,昔日鄧大將軍養八百虎士,不喜風花雪月,獨唱燕趙之悲歌、飲萬馬之烈酒,壯懷激烈,以護國為榮耀、以護民為大任。怎麼今日竟然崇尚起這等靡靡之音,少了慷慨義氣,多了矯揉造作!”落青鶻的聲音響徹大堂。
“落先生,這是昔年故國宮廷樂隊,大當主費了好大功夫才引來寨子。你是上賓,今日以此規格款待你,實乃最大的尊敬。”一名眉清目秀的中年漢子應道。
“哦?閣下是?”落青鶻問道。
“落日軍飛虹營頭領張徵輿。”
落青鶻道:“原來是張頭領,人傳落日軍大小頭領數十人,獨張、叔、彭三人為翹楚,稱‘三虎將’,其中張姓者以智謀見長,便是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