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驚詫。
大晉鈔幣兌換,一兩黃金可兌白銀十兩,石爛柯這一次的籌碼,便是一千萬兩白銀。縱然是老賭客,也從未見過出手如此闊綽的主兒。
陳此世到底顧及面子,迅速收起驚訝的神情,強裝鎮定:“賭桌之上無戲言,石爺可別說笑。”即便身為萬馬城的少城主,一千萬兩白銀幾乎等同全城數年軍費,也不是他想拿就能拿出來的。
石爛柯見陳此世不信,硬聲道:“陳公子以為我拿不出這麼多錢嗎?”
孫佛狸立馬跳出來道:“石爺別惱,你家大業大,咱兄弟幾個都清楚。”說完,看了看陳此世,又朝他眨了眨眼。
陳此世心中一動,但畢竟忐忑:“我不是不信石爺,但是落桌為定、落袋為安的道理咱們都懂,石爺只憑一張嘴,終究算不得穩妥。”
石爛柯冷笑兩聲:“你怕我賴賬?”隨即對桂子宛道,“桂先生,借你紙筆一用。”說著,乜視陳此世,“陳公子,這樣穩妥了嗎?”聽他意思,不惜立出字據也執意也要豪賭下去。
陳此世從小到大從未遭受他人如此挑釁,暗暗惱怒:“我背後就是萬馬城,要是和一個鄉間土財主對賭跟不起籌碼的事傳揚出去,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行走江湖?萬馬城的名聲也得被我抹黑了。老爹常說銀子事小、面子事大。十分銀子,寧可一分吃喝,九分也得拿來裝點門面。他教誨得是,我可丟不起這人。”
桂子宛很快拿來了紙筆,石爛柯一語不發,埋頭奮筆疾書立字據,孫佛狸走到陳此世邊上拍了拍他,兩人復走到鏤空木窗邊上淺聲交談。
“陳公子,大魚入彀,只需拉網。賭這最後一次,黃金百萬即是你囊中物。”
“可我這次來,所有銀票加一起也沒那麼多,跟不了注。”
“哎呀,公子這是什麼話,誰不知道你是萬馬城的少城主,黃金百萬他一個小小商賈拿得出來,萬馬城難道拿不出來?你怎能被他比下去,他立字據,你也立字據,咱兄弟幾個為你擔保作證,他絕無多言。”
陳此世仍有猶豫,孫佛狸信誓旦旦道:“公子還猶豫什麼,你我配合天衣無縫,籌碼雖大,但最後還能讓他贏了去?立字據走個過場罷了,有什麼難的?”
聽到這裡,陳此世想到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心潮澎拜,望著孫佛狸篤定的目光,微微頷首。
“給陳公子拿紙筆來,這一局,陳公子跟了!”
兩人轉過身,孫佛狸急不可耐便大呼了出來,事到如今,陳此世騎虎難下,也只得揮揮袖子佯自灑脫,沿著唾沫坐回了椅子。
石爛柯拍手讚道:“陳公子果然爽快,姓石的不虛此行!”
字據相繼立好,由桂子宛收在一起。石爛柯嘿笑詢問:“有萬馬城兜底,陳公子就是闊氣。這一局,怎麼玩兒?”
陳此世偷偷與孫佛狸對了一眼,輕咳一聲:“有始有終,我做寶,你猜。”
“可以。”
石爛柯大大咧咧,似乎渾不在意之前的輸著。陳此世看他底氣十足的模樣,反而有些心虛。
當下石爛柯及孫佛狸等都背過身,陳此世將那百萬黃金的孤丁押在長三上,裝入寶盒後重重反置擺上桌面,正想將“丹”字衝向孫佛狸,沒成想忽聞腦後有人道:“切莫如此,只需把‘鳳’字對著他。”
陳此世大驚,猛抬頭顧視,但見石爛柯、孫佛狸等人還都背對著自己無動於衷,石爛柯則問道:“陳公子,完事了嗎?”便知另有旁人用傳音入密的法子與自己說話。
“你信我,吃不了虧。”
聲音再次入耳,陳此世不知所以,卻思忖即便拿“鳳”字對著孫佛狸,石爛柯也猜不到是長三的牌,霎那間鬼使神差,不顧多想,依言而行。
其他人轉過身,石爛柯瞥了瞥孫佛狸:“孫兄,此前我聽你的,輸多贏少,這次你甭開口了,我自己猜吧。”
陳此世一急,趕忙給孫佛狸使眼色,但孫佛狸此刻竟視若無睹,把頭偏了過去。
“讓我猜猜看,嘿嘿......”石爛柯摩挲著手掌,滿臉笑容,飄忽的眼神在對向孫佛狸的寶盒“鳳”字上停留,“我猜......陳公子在寶盒裡裝的,是四。”
孫佛狸不等陳此世說話,搶先問向石爛柯:“石爺,確定了嗎?”
“定了,就是大四。”石爛柯身子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雙手摸頭,“開盒吧!”
陳此世臉色微紅,欲言又止。
孫佛狸帶著難以捉摸的微笑,朝陳此世點點頭:“陳公子,你見證,開盒了。”說著,雙手利索著翻盒開蓋。
“盒裡的牌是大......”
牌還沒取出來,孫佛狸就迫不及待吆喝起來,只是吆喝到一半,眾目睽睽,他的表情瞬間僵住。
石爛柯吃驚,身子迅速往前一探,劈手搶過孫佛狸手中的牌定睛一看,亦是神情陡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