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在陰冥神魂木母株上,呆了不知多少歲月。清楚林靈送他的枝杈,是當初整株陰冥神魂木,被界石刺入的地方,最近、最灰暗的枝杈。
新生的陰冥神魂木,與他有微弱的感應,他覺得應該尊重它的想法,遵從它的意見。
道生收回兩塊石頭,雙目微閉,五心向上,做出修煉姿態。實際上神魂與陰冥神魂木互動,嚴格來說是他的神魂能量,在陰冥神魂木內遊弋,以道化狀態,感悟陰冥神魂木的感知。然後慢慢滲透自己的感知,與陰冥神魂木交流。
當道生脫離道化狀態,發現陰冥神魂木,已主動脫落了一根,距離根部最近的,二尺許的樹枝。但是,道生沒有從陰冥神魂木內,感知到如何不破壞兩塊石頭的原貌,取出裡面東西的方法。
道生不是呆子,深知兩權相利取其重的道理。他並不很看重兩塊石頭的外貌。他決定用陰冥神魂木的樹枝,直接刺穿石頭,雖然不能觀看石頭內部東西的全貌,若以神識附著枝丫,應該可以看個大概。
道生試過兩塊石頭的硬度,表面暗啞灰黑,但其堅韌程度,不弱於銅精。他不知道兩塊石頭在店鋪放置了多長時間,為什麼沒有修士將其買走。這算不算所謂的緣法。
道生起身,走出酒店,在街上閒逛,慢悠悠出城,在他原來修煉九虛的地方打坐。到了深夜,他進入粒子空間,以神魂包裹枝杈,以枝為劍,施展九玄,刺入朱雀石內,留下一縷神識。人依然回到原處,保持原來的打坐姿勢,遠處監視的修士,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道生高速旋轉刺入的枝杈,在朱雀石表面留下拇指粗的孔洞,朱雀石表面除了孔洞沒有絲毫的破損,枝杈如同本來就長在石頭上。
石頭分為三層,中間的一層,為黃金色粘稠的、介於液體與氣體之間的物質,內層則是介於固體與液態之間,更具韌性、閃耀暗光的東西。
枝杈如同飢渴難耐的色鬼,見到美女一般,竟然緩慢軟化,纏綿著內層物質,逐漸深入其內部。內層物質的表面,迅速漫延出無數細若牛毛的根鬚,將內層物質層層疊疊包裹。根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飽滿、晶瑩、剔透、粗壯,枝杈重新堅硬直立,枝杈上,竟然長出數百粒綠豆大小的葉苞,又像花蕾。灼灼其華。內層物質消耗過半之後,枝杈停止了生長。
道生莫名驚詫:小塔內,當初的陰冥神魂木,與現在的枝杈,表現完全不一樣,是因為物質能量屬性的不同,還是因為陰冥神魂木的母株不同?道生覺得,有必要深入研究。
這是莫大的機緣,飛飛、渺渺好福氣。先送給飛飛還是渺渺?道生認真分析,覺得應該先將其送給渺渺,她的九尾能力,僅僅只開發出心趣,實力雖然不弱,神魂是她的弱項,保命手段不及飛飛。
飛飛有粒子空間,有心界,有豬食槽,在蘭米的協助下,保命無虞。還有一塊龍形石頭,假以時日,讓自己的陰冥神魂木,再脫落一段枝杈,三人便都了陰冥神魂木。想到甜美處,道生不由嘿嘿出聲。
道生將朱雀石連帶著枝杈,移入自己的九謎單元內溫養,同時將龍形石,也移入另一個九謎單元內。他害怕這些東西在神魂內,打上自己的烙印,給兩位夫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陰冥神魂木一直是道生的心結,如今一朝放下,頓感渾身輕鬆,特別是神魂神識更加空明、通透。飛飛以必死之情追入太空,準備用神魂神識相祭於他,飛飛是他的道!兮渺因愛相伴,心思明淨,想他不帥不衰,當初不過窮困潦倒中的小修,卻傾情於己,長時間融洽相處,安靜若水,不爭不妒,兮渺同樣是他的道。
道生於虛無中踱步,思考著他未來的道。
他的道,不能少卻兮渺與飛飛。可是飛飛渺渺如何成為他的道,成為他的什麼道?需要深思,不是一份情、一段意、幾許溫柔可以解決的,‘她們必須貫穿道生生命的始終,貫穿道生道的始終,不能成為道生的利器,不可成為道生的刀。不可言,不可理喻……她們是道生尋道、保命的根本,是道生尋真的源,是道生尋源途中的根本……’
遠處跟隨保護道生,更遠處跟隨、想捉拿道生的修士,暗中噓氣。他們眼中的道生,成了藍天碧空,如煙似霧,如風似水,若沉雷暗電,愰愰惚惚,如心若意,恍兮惚兮,若隱若現,隱如自然,現若星光,不耀不曜。目光所及,道生無跡有形。他們神識、心力過去,一切煙消雲散。奇怪的是,他們無知無覺無痛,他們的神識、心力,好像本就不屬於他們自己,道生如同歷史,如同時間,如同過去與未來,帶走他們的心力、神識,如同和風挾塵。
道生如風攜塵,在眾修士的眼中、神中、心中溫柔的消散。眾修士茫然若失,四顧,然後茫然離去。
道生被無窮無盡的思緒纏繞,被無窮無盡的道,裹挾著前行。恍惚中一個遙遠的聲音,輕柔地說:道無情,情無道,道無道,無為道,不為道……聲音無休無止地重複,像戀人的細語呢喃。
道生不帥不衰的面部,自始保持著溫柔的微笑,如和風暖陽,如明媚的春光。此刻的道生很帥不衰。
“一春常是雨和風,風雨晴時春已空。誰惜泥沙萬點紅。恨難窮,恰似衰翁一世中。嘿嘿,一春常是雨和風,雨渺風絮春漸濃。更惜泥沙落花意,點點怯。情難窮,恰似衰翁此世中。對不起,陸翁,道生無力作新詞,只能盜改你的詞,見諒見諒!道生有情,道生的道,有情。呵呵,道無情,情無道?道是無晴卻有晴,道是無心卻有心。道即是路,我只走有情的道與路,道生此生不忘情,不忘初心。道本無情,道生的道,有情,你走吧,你不是我要的道。我知道你不是道,別來干擾我的道,不要干擾我悟真正的道。呵呵,嘿嘿!”道生微笑如風,溫柔無盡,無恨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