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想到:
不行,我還是不夠成熟,我得儘快完全成熟起來,那樣才能更多幫到爸爸。爸爸現在實在過得太辛苦了!
他臉上的稚氣本就所剩無幾,這下登時就又被過度的早熟擠壓,進一步瀕臨消亡。
而丹尼洛夫只能既幸福又苦惱地無奈搖搖頭,然後沒多久就把西蒙放下。
連年的辛苦工作不斷腐蝕他的健康,現在的他就連敲打鍵盤時的聲響,都遠不如從前乾脆有力。
想到自己現竟連多抱一下自己的孩子都沒力氣,丹尼洛夫不禁內心愈發悲涼絕望,且萌生出愈發強烈死志。
同時,他也愈發認定,今晚的電影對他們一家有著重要的意義。
他內心悲哀難耐又不得不強顏歡笑地暗暗想到:
今晚可能我們一家三口最後一次集體出行了,一定要讓孩子們度過一個快樂而有價值的晚上呀!尤里安,西蒙,對不起,這可能是爸爸最後能留給你們的、少有的,一點快樂回憶了。
不過,很快,不僅是尤里安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連無憂無忌的西蒙都忍不住緊緊抓住丹尼洛夫的褲子,走得小心翼翼。
兩個孩子,兩雙小小的眼睛裡、兩隻瞪大的眼珠裡,都充斥著滿滿的恐懼。
就算對郊外之兇險概念模糊的西蒙,也能從越來越荒蕪的人跡和越來越刺耳的爆炸聲中,知道他們正在走向一個越來越危險的方向。
穿過對街的小區後沒幾分鐘,他們周圍就徒然地荒蕪起來、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
他們恍若進入一座鬼城,地面也在隨著劇烈的連連爆炸聲而陣陣顫抖著。
尤里安首先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擔憂至極地回頭仰望著父親。
丹尼洛夫只是微笑著,又摸了摸他毛絨絨的小腦袋,自信而得意地說道:
“沒事的,相信爸爸,爸爸今天要帶你們去佔一個天大的便宜。”
尤里安這才稍稍平靜下來,而西蒙也受到感染,多少鎮定了一些。
可沒多久,兩個孩子就又都緊張恐懼到了極點。
他們三人附近已經開始三三兩兩地出現一些外貌打扮都極非主流的男人,正是冷漠狠酷的“半超人”們。
那些男人張狂的眼神和打扮,特別是有些和怪物無異的詭異可恐外表,都讓兩個孩子感到極度的緊張和恐懼,尤里安尤猶為如此。
兩個孩子都緊緊地抓住丹尼洛夫的衣服,而丹尼洛夫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表情還算鎮定。
一切都和他料想得差不多。
他恰好知道一座電影院在搞活動,有特價票。
只不過,那座電影院坐落在中環外與外環的交界處。
那裡不僅有被流彈誤傷的風險,更可怕的是,還會遇到很多脾氣喜怒無常的半超人。
沒奈何,那裡也是唯一可能實現他們一家卑微卻重要的小小心願的地方。
幸運的是,那些半超人儘管看到他們有點詫異,可真都和丹尼洛夫預想的一樣,懶得搭理他們。
丹尼洛夫自認為對半超人類還是比較瞭解。
他認為,那些半超人類誇張乃至是兇狠的扮相,就像是豪豬的尖刺一樣,都不過是面對真正超人類或面對無法反抗的苦難生活時的一種威懾、一種自我保護。
他知道,半超人們其實也過得很艱辛,無法避免的頻繁武器試驗每次都很危險不說,還因機械義肢或生化義肢和肉體不相容而患有各種嚴重疾病,痛苦日夜隨身。
半超人們臉上都有的厚厚粉底可不全是因叛逆或娘娘腔,那厚厚的粉底其實還有吸收冷汗、掩飾痛苦脆弱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