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傅扔下獨輪電瓶車,一跌三撞地衝進院子。
等顧雷直接騎著貪狼一躍而起,一起跳進了院子。
那小男孩的爸爸,也就是丹尼洛夫,已一動不動地倒在泊泊血泊之中。
但站在研究所門口的,那一個個頭髮五顏六色、皆經過不同機械改造的半超人們,竟都一臉滿不在乎。
領頭那隻半頭綠髮的男子更是示威性地朝顧雷比了個小指,後“狠酷”地伸出猩紅舌頭、舔了舔過紫色尖爪上的血液。
老傅連忙跑過去,下意識地要伸手把丹尼洛夫扶起,可手伸到一半卻不敢亂動,只能近乎瘋狂地站在一邊大叫道:
“老弟,你沒事吧!老弟,你沒事吧!老弟,你不要死呀!老弟你清醒一點,你死了你娃可咋辦?完啦,我的詛咒真應驗了!誒呀,都怪我,都怪我這張破嘴啊——”
奈何,任老傅如何大喊大叫,任老傅如何瘋狂地抽打自己本就紅腫的臉頰,任老傅把臉扇得更腫更脹、又青又紫,丹尼洛夫就是一動不動。
丹尼洛夫眼裡的光正極速黯淡,回天乏術。
而顧雷也無力地走了過來,一下跪在血泊中,勉強把丹尼洛夫的頭拉到自己大腿上,用袖口幫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跡和那汙濁刺目的黃色液體。
他袖口沾染到的,那噁心刺鼻的臭味,讓他本就佈滿裂痕、顫顫巍巍的心,愈發劇烈地顫抖起來,彷彿隨時都可能再度破碎。
使徒化半途而終後,他精神本就極其痛苦,也極其混亂,只是下意識地追著老闆,想幫他做點什麼,或是想挽回點什麼。
可偏偏這接下來的接二連三事情,卻讓他感到更混亂、更痛苦,也更絕望,好像什麼都挽回不了、什麼都來不及了一樣。
畢竟,他眼前這個男人,也是一個和他母親一樣,對孩子全無保留、不惜拋棄包括尊嚴、性命在內的一切的,最優秀父親!
但是,只不過是為討回孩子的醫藥費,這樣一個含辛茹苦、盡職盡責的優秀父親,卻在受盡對面那些半超人沒底線的折磨和愚弄後,被殘忍殺害。
而他,就像沒能幫到其子一樣,依舊沒能幫到其父。
這又怎能不讓他感到深深的刺痛、灰暗和絕望。
他忽地再次意識到:
黑暗源自人心,源自生命,無法根除,遲早會無差別地吞噬整個世界、吞噬每一個人!
同時,顧雷旁邊的老傅也感到痛苦無比、自責無比、懊悔無比,並生出一種極度的憤怒與不信來。
只見老傅痛心疾首地用力一錘膝蓋,就頂著一張青紫腫脹、滑稽可笑卻絕不能被嘲笑的豬頭臉,頂著那些半超人戲虐好笑的目光,大步衝到領頭那隻半邊綠髮的半超人——米克身前,一把就揪住其衣領,滿眼血絲、憤怒、不甘、不信地大吼道:
“你還有沒有人性?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大概是因多次去老闆那看過電影,米克僅僅不爽地一把推開老闆,惱怒非常地大罵道:
“誰叫他這麼不依不饒的?他活該!”
老傅感到愈發憤怒、愈發難受,也愈不甘發不信:
怎麼到處都是這樣?怎麼到處都有這樣禽獸不如的人!這樣的世界還有什麼希望!
他一爬起就又衝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