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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也沒什麼好讓明謹害怕忌憚的了,尤其是褚氏的人。
明謹手指輕巧開啟了盒子,拿出了裡面的黑底龍紋卷軸,拉開看了一眼,眉梢微定,看向書白衣。
她無言,書白衣卻是道:“祖輩傳下來的,我拿到它的時候也很震驚,當我師傅並沒有多言,只說白衣劍雪樓乃尊褚氏太祖之令創立,祖師琴無憂後來又從太祖手中得到了這個,保留至今,歷代白衣劍雪樓掌門人必須恪守它門規,但最高的門規就是它,臨駕於所有門規之上,因為這是太祖最後遺留下的命令。”
如凡俗很多人的遺囑一般,最終有效的自然是最後一次的遺囑。
白衣劍雪樓遵從的最高規矩也源自於此。
可到底是什麼規矩,能讓白衣劍雪樓違背遵守三百年庇護褚氏王權的規矩,靜默看著明謹幾乎屠戮整個王族呢?
明謹手指點按著卷軸,道:“前輩覺得我需要它?
還是覺得我會因為這個而對褚氏網開一面?亦或者怕我殺了褚蘭艾。”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客氣溫和,起碼待白衣劍雪樓的人一直是這樣的。
但言語內容裡也滿是對褚氏的冷漠。
她殺褚氏到底是為了天下,還是為了仇恨,誰也不知道,只知道她若是動手了,就不會回頭。
“我也沒這樣的妄想。”
“打天下的人,如果真能留手,也守不住這個天下。”
書白衣沒明說,但明謹知道他的意思——當年褚謝也沒對大周留手。
想到一些深處的隱意,明謹沒說話,只是將它合起來,無意讓下面的人看到,更無意讓探究的言太傅等人知道,更沒有理會太子這個如今唯一還在朝堂上的褚氏人。
“真的不公開?這對你以後的路會好很多。”書白衣如此勸道。
結果明謹只是淺淡一笑。
“無所謂日後是否有人反我,自古大業帝王位,能者居之,我能殺褚氏,就不怕別人來殺我。”
轉過身,扣著劍的明謹冷眼瞧著祭臺下面站著的文武百官貴族公卿,語氣很輕,幾乎只有書白衣聽到。
“我要這個天下,跟我是誰無關,只因為我想要。”書白衣被這一句話鎮住,似隱隱見到了當年豁達英武的太祖,以及算無遺策遺世獨立的謝老祖。
他閉目,後嘆息,只帶著盒子下了祭臺。
那一天,文武百官直到跪下都沒能看到昭國唯一的女帝對天祭拜,她只是站在祭壇上對著嫋嫋升起的煙氣眺望遠方。
毅然而決然。
次日,褚氏諸宗室府邸被羈押的女眷跟年幼子嗣全數死於監察院一場瘟疫。
其中包括褚蘭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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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日,褚蘭艾昏沉醒來,卻聞到了山野清香,醒來時,已見窗外空幽。
若隱若現的雲霧繚繞,清雅卻古典的建築似曾相識。
“白...白衣劍雪樓?”
她有些懵懂,卻久久不能反應過來,直到端著藥的梨白衣走進來。
“梨師妹,這是?”
“我也不清楚,昨晚你被人送上來的。”
梨白衣把藥放在邊上,留意到褚蘭艾似乎在思索,後面喃喃自語:“她竟放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