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昏暗血腥無盡之地,而她被拽入光明且溫暖的故里。
耳邊只留下他沙啞卻溫柔的一句話語。
“再見,永遠一身白衣的姑娘。”
他們始終不知道彼此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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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白衣回神之時,只因大荒那邊的慘烈。
慘烈,源自於大荒大軍的躁動跟崩潰——呼和絕烈被斬首了,被那個不知身份卻穿著大荒之人兵甲的男子悍然殺入腹地斬首了。
斬首之後,崩潰卻無比憎恨的敵軍萬千箭弩發射,擋!擋不住!然後步兵瘋狂提長矛戳刺,殺不絕!
就在那樣的瘋狂殺戮中,最終那人站在高臺之上,遙望遠方——他的目光落在城牆之前,落在一個人身上。
他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
萬箭穿身而過!
明謹刀下淌血,回頭看了一眼,隔著戰場茫茫,對上了他染血的雙目,也看著他被仇恨無比的大荒士兵用長矛瘋狂戳刺。
那聲音,彷彿纖細的小刀抽插瓜果,出入皆有讓皮毛髮寒的迴音。
她茫然,似回到許多年前,那灼灼昭然的陽光下,比她大了好幾歲的清貴少年郎殷勤給她帶來了風箏,他技術不好,好幾次都把風箏卡在柿子樹。
當時她尚年幼,不拘男女之別,他也不拘身份尊卑,竟把她托起來,坐在肩膀上,讓她去取柿子樹上的卡住的風箏。
“太子哥哥,你快放我下來,等下爺爺看到要生氣的...”
“不用怕,他兇你,我就兇他!阿瑾妹妹,我會永遠保護你的。”
縱然她年幼已有懵懂剋制,卻終究沉溺於他對她的庇護跟友好。
後來,她有了忌諱。
他一如既往熱枕。
但許多年許多年後,別莊一見,陌上君子掀開簾子緩緩走進來,朝她一笑。
那一眼,她沒跟任何一個人說過——她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人間最尊貴的兒郎。
褚律不再是太子,是徐秋白,徐秋白不再是徐秋白,是邪教的阿律,阿律不再是阿律,是歸來複仇的褚律,褚律不再是褚律,是被所有人放棄的徐秋白。
徐秋白不再是徐秋白,是無名的刺殺者。
總是變幻,總是找不到歸宿,也回不到源頭。
他們都不再是從前的自己。
明謹微低頭,眼角微紅。
“我們都回不去了。”
“太子哥哥。”
從她把他帶出都城,帶到戰場上,蠱惑他走上這條自殺之路開始。
用最殘酷的方法取他性命。
她也回不去了。
眼角似有淚,將落下時,明謹很快抬起臉,淚意回了眸底,似被熾焰灼傷。
大荒之軍退走的後方被蕭容帶兵堵住了。
最後的圍殺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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